白藍算是個直女,沒被怎么愛過,學不會甜絲絲的撒嬌,受不了甜膩膩的拉扯,只會用硬撐面對生活,歡的,樂的,和悲的。
白藍在醫(yī)院待到深夜,想著留下陪床,被白父和姐姐勸下了,“請了護工就是省點精力的,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你留著也沒用,趕緊回去洗漱休息,明天輪流送飯過來才是實在的?!?/p>
知道這是對的,可是白藍的腳步就是挪不動道。
“那我晚一點再走吧,近1點還有藥,我看著換了再走?!?/p>
白父也攔不住,嘆口氣就回去了。
白藍把人送到醫(yī)院門口才折返,望著醫(yī)院大樓冷冰冰的建筑心下一片荒涼。
白母術(shù)后病情雖然穩(wěn)定了,但長時間臥床,肺部積痰,每天都要固定時間借助機器吸痰。
白藍沒見過,剛回病房就聽到一陣嘈雜的機器聲,和護工的動作,一驚就幾步趕過去,“怎么了?!”
“吸痰,不吸會感染?!弊o工手上的管子一直忘嗓子眼動作,白母迷朦著掙扎了起來。
“小妹按住媽媽!不能動,動了會刮到更難受?!?/p>
白藍手忙腳亂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只能反射性的握住白母想要去拔管子的手,咬緊牙關(guān),閉著眼別開臉,強忍著不哭出聲。
“大姐沒事哦,吸完就不難受了,沒關(guān)系的……放輕松……”
護工是外省口音,哄得很是熟練,白藍已經(jīng)不敢去想,白母這樣的情況經(jīng)歷了幾次,之前都是怎么撐下來,又要再經(jīng)歷多少次。
好在很快就結(jié)束了,白母因為點滴慢慢又睡過去。
留下白藍坐著發(fā)呆。
護工見狀,開口勸慰,“小妹要調(diào)整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至少媽媽恢復(fù)的還挺好,已經(jīng)比很多人強多了?!?/p>
白藍不知道怎么表示才算對,只點了下頭就當是回應(yīng)。
護工見慣了,也不多說什么,鋪好了陪護床就躺下玩手機。
病房里其他人也陸續(xù)休息,護士來催了幾次清病房,白藍才摸黑出來。
說摸黑也是不準確的。醫(yī)院是個24小時待命的地方,總留著顯眼的逃生通道,和明晃晃的護士站與值班室。
“白藍。”
張九。
又是張九。
好像自己幾次溺水窒息,出現(xiàn)在面前的總是張九。
白藍看著張九怔怔得想。
同時,張久也在看白藍。
在T國,張九把她養(yǎng)得極好,好不容易胖了點,這一天奔波下來,只剩下憔悴了。
眼睛紅腫著都是血絲,臉蒼白著,嘴唇也干裂了,飄飄忽忽的像是一陣風要倒。
但白藍似是無所覺,忽然慢慢的走過來,抱住了張九,覺得自己稍微有了點重量。
張九愣了一下,很快把人抱緊,看了眼病房的位置,帶著白藍下樓。
“餓不餓?吃點什么好不好?”
“今天一整天沒怎么喝水,喝點水,來?!?/p>
張九把人帶回安置好的房子,白藍一路上沒有說什么,抿了幾口水,對吃的搖頭。
回到套房也是一令一動。
張九盯著人從浴室囫圇個出來才松了口氣,把人安置在房間自己才去洗澡。
不過五分鐘的功夫,再出來人不見了。
張九讓小區(qū)的人去找,頭發(fā)還滴著水就要出去,卻發(fā)現(xiàn)白藍在連廊的中庭坐著,仰著頭看天空。
“小白,這么晚了,有點涼,回房間好不好?”
白藍不動。
張九無奈,回房間取了件外套給她仔細披上。
“你說,人有命么?!?/p>
張九近距離看,白藍的眼里沒有焦距,卻看得認真。
“小時候,家里經(jīng)常吵架啊,打架啊,我每天都不敢回家,回家就哭?!?/p>
“我就想,我得好好長大,去過自己的日子?!?/p>
“而他們……我從來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他們安寧一點,健康一點,就好了啊?!?/p>
“可是,為什么會這樣呢?!?/p>
“明明……我就還沒長大啊?!?/p>
白藍說著,聲音愈發(fā)輕了。
“怎么跟說好的不一樣呢……”
委屈且迷茫,張九的心里來不及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猛地一撞,只想讓她好好的。
“所以,我不是來了么。他們都不靠譜,我特意來保護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