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沈邇不肯同我說話了。
我十分著急卻又無可奈何,沈邇看似溫柔,實則最是堅定,他不想說,沒人能逼著他說。
我自己安慰自己,也許是哪個嚼舌根子的人挑事兒告訴了他吧,這也很正常,我與徐安朝本就是只差婚嫁的人了,很多人也是知道的,畢竟當(dāng)初誰也沒料到我爹竟然將我給輸了出去。
我解釋道:“夫君,我絕不會做出私奔這種有辱家門的事的,我保證?!?/p>
沈邇自己把頭發(fā)擦的呼呼響,愣是不肯搭理我。
我真急了,一個箭步?jīng)_上去便坐到了他的腿上,死死的抱住他的脖頸:“你和我說說話吧,好嗎,我快憋死了,這個家就只有你能和我說說話了?!?/p>
沈邇?nèi)拥襞磷?,抱住我,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
我摸了摸他濕漉漉的長發(fā):“你別這樣不說話,有什么事我們好好說說,別生氣?!?/p>
沈邇嘆了口氣,輕聲道:“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在想,若你真的離開了,我該如何一個人生活下去?!?/p>
我惡狠狠的捧起他的臉蛋:“你什么意思,我說了,我不會離開。”
“可是他哪里都好,我一個瞎子,怎么比得上。”沈邇拉住我的手,他眼眸彎彎,笑容卻很淡:“你能因為憐憫照顧我?guī)滋鞄讉€月,卻不能因為憐憫照顧我一輩子,你早晚都會離開我的,不是嗎?倒不如我現(xiàn)在就讓你走了,免的日后你怨我多一點?!?/p>
免得你日后怨我多一點。
一連數(shù)日,這句話在我腦海里反復(fù)響起。
沈邇說的沒錯,我不愛他,我對他,是憐憫,是惋惜,僅此而已。
這份憐憫能撐就多少日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既然我嫁給了他,不論怎樣,我都不能隨便離開他。
令我更困惑的是,沈邇似乎對我十分依賴,這絕不是十天半個月便能造就的信任,這種莫名的感覺。
我像替身一樣,代替了別人嗎?
這種憋屈的感覺,我卻無人可說,更不敢向沈邇求證。
日子過的非???,轉(zhuǎn)眼便進入隆冬了。
云州地處中帶,氣候分明,冬日里也是冷的厲害。
我與沈邇圍坐在火爐前,邊講話邊喝茶。
聽下人們說,往年沈邇是不會在屋里生火爐的,一是怕麻煩,二是看不見怕燙傷起火,也因此落下了傷寒病根,每到冬天總要病個十天半個月的。
我拉住沈邇的手,一點點的湊近一簇簇小火苗,他害怕又興奮的表情逗笑了我,我道:“不必怕,一點點火,傷不了人的?!?/p>
沈邇瞪大了眼睛,新奇的觸碰他從未碰過的東西。
“不要一直摸,會燙傷的?!蔽依厮氖帧?/p>
這世上的很多東西,沈邇只有一個大概模糊的了解,像個初生的孩童一般,等著我為他一一探尋。
他母親早逝,父親又忙于生意,家中并無真正體貼的長輩,去教他認(rèn)識世界,這才造就了他如今這懵懂的性子,我倒也不知是好是壞了。
正當(dāng)我們精神頭下去,打算小憩一會兒的時候,有下人來稟,說是方員外攜帶家眷來拜訪了。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方員外是何許人,沈邇便已經(jīng)以極快速度沖了出去。
我皺起眉頭,心下多了幾分莫名的不安感。
方員外是從京都回來的,方員外是沈邇后母的長兄,因此也算得上是沈邇的舅舅,這方員外五年前帶著全家搬去了京都,說是為了方便兒子科舉,方公子屢試不中,明年科舉考試也快開始了,方員外近日卻不知為何又回來了。
我跟在沈邇后頭進前廳時,明顯感到前廳的氣氛凝了一瞬間,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
“這便是大公子新娶的娘子了?!逼拍复葠鄣耐宋乙谎郏骸皝恚?,這是舅舅?!?/p>
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方員外那胖子反問道:“圓圓?”
“唉?!逼拍付似鸩璞∶蛞豢?,這才不慌不忙道:“元寶的元,不是圓圓?!?/p>
我被繞的有些糊涂了,只好在方員外一臉玩味的表情下,硬著頭皮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