邠州的夜沒有開封熱鬧,多了些市井的煙火氣,但終歸是熱鬧的。
宋亞軒漸行漸遠,人群的嬉鬧聲散去,他站在宮王府門口徘徊寫不敢進。
“你來回走了二十三次,還不進嗎?”
馬嘉祺從暗處走出,嚇了宋亞軒一跳,“你藏在哪兒的嚇死我了!”
“我沒有藏,是你沒看見?!?/p>
宋亞軒“哼”了一聲,“說不過你?!?/p>
馬嘉祺看著他:“不去給王妃燒張紙嗎?!?/p>
宋亞軒有些糾結(jié),馬嘉祺抬腳走了進去,他便也跟了進去。
宮淺陌跪在靈堂里,臉上帶著清晰可見的淚痕,身形單薄卻挺直,像有一層不可見的盔。
她盯著一盞長命燈眼也不眨,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亞軒揪著衣袖看了會兒,還是走上前去跪在宮淺陌身旁,伸手給王妃燒了些紙。
他自幼喪母,不懂母愛是什么。與王妃也只有幾面之緣,王妃不愛笑很嚴厲,可會給他穿好衣服后撫平褶皺的,只有她一個。
宮淺陌轉(zhuǎn)頭看他,注意到了他換的白衣服:“你怎么來了?”
宋亞軒撓了撓頭,有些尷尬:“我來給王妃燒紙……那個,白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p>
宮淺陌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嗯?!?/p>
燭光映在她身上,卻染不上暖意,被拉斜的影子看著有些孤寂。
冰冷的棺材里躺著她的娘親,不知道她的眉頭是不是舒展的。娘親總是冷著一張臉,好像她怎么努力都無法讓她滿意,旁人贊不絕口她也只是一句“爾爾”。
她說出來話總會讓宮淺陌寒心,可當她再也無法說話時,宮淺陌的心卻像被撕碎了一樣。
宋亞軒不懂得安慰人,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會好的?!?/p>
話一出口宋亞軒就后悔了,說這句沒用的屁話還不如不說。
宮淺陌沒有說話,這句話她聽過太多了,但還是點了點頭。
宋亞軒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扳過宮淺陌的肩膀:“你先別睡,我有東西給你!”
宮淺陌看著他飛奔的身影愣住了,她要守靈自然不睡,可忘了告訴他宮府馬上就要落鑰。
沒過多久,院內(nèi)傳來瓦片翻動的聲音。
“宮淺陌?!彼蝸嗆帀旱偷穆曇魝鱽?。
宮淺陌起身走出去,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她揉了揉發(fā)痛的膝蓋,抬頭便望見了趴在墻上的宋亞軒。
月不知何時升起,銀白的光輝沒能將少年染上半分清冷。一片寂靜中他朝她露出一個笑,雙眼明亮,抬手將包裹扔了進來。
“宮淺陌,開心一點?!?/p>
他雙手捧住臉頰想逗她笑,誰知重心不穩(wěn)摔了下去。
宮淺陌拿著包裹,聽著墻外護衛(wèi)追人的聲音,輕輕地笑了一下。
宋亞軒是隨著宋王爺來邠州辦事的,事辦好了也該走了。
“再等等?!?/p>
宋亞軒撩起簾子往外張望,滿眼都是期望。
他等的人遲遲沒有出現(xiàn),最后被宋王爺一把抓住塞進了馬車里,“啟程?!?/p>
宮淺陌站在閣樓上目送馬車遠去,等到看不見時才收回了視線。她不擅長道別,索性不去。
她抱著宋亞軒給的玩偶,只手里的紙條歪歪扭扭的“丫丫君”三個字,她嘆了口氣,“會好的,對嗎?”
宮淺陌極其用功自律,被同輩和長輩稱贊,當她一身疲憊地回房,抱著丫丫君躺在床上時,總會想到那個趴在墻頭讓她要開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