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策恍若未聞,依舊專注地在墨玉上雕刻下那一道花紋,這才放下工刀,把半成品的墨玉放回盒中。
他從桌后走出,安吾眼尖地瞥見他衣面上沾的灰屑,上前去替穆策整理衣衫。
“公子這是要去見見?”
“孟詩姐已經(jīng)親自上門辭別,怎么說,我也該見一見?!蹦虏咛质疽獍参嵬O聞幼?,抬步向外走去。
熟門熟路地來到會客的霧箐廳,穆策才一進入便看見相鄰坐在廳中等待的金光善與孟詩。
金光善笑容滿面地迎上來,拱手一禮 十分謙遜:“穆兄,我與小詩是特地來向你道別的。”
“初到云萍本是為了游覽中秋盛會,在幽篁里叨擾多日,后來知道小詩將你當(dāng)作弟弟來看,于此我們離開云萍,理應(yīng)來與你辭行才是?!?/p>
孟詩亦道:“昨夜才決定下來的,有些許匆忙,可別打擾了你?!?/p>
穆策將孟詩的神情全然收在眼里,踏對金光善的態(tài)度不再那么疏遠冷淡,反之眼神交匯時還有情意流轉(zhuǎn)。
孟詩一直都想脫離風(fēng)月情場的束縛,如尋常夫婦一般與知心人相濡以沫,但如今她要選擇的人可是金光善,蘭陵金氏的少宗主,她當(dāng)真能如愿嗎?
但這是孟詩自己做的決定,他憑什么非要讓她改變想法?
穆策未聳肩:“打擾倒是未曾,只是我還有些疑問,金公子可是要帶孟詩姐回金麟臺?”
“我還未急于返回金麟臺,想著出門一趟,也要經(jīng)歷些磨練才是?!苯鸸馍苹仡^望了一眼孟詩,后退一步牽住她的手以顯示兩人的親昵,“而且,小詩常年居住在云萍,平日里更是鮮少踏出花煙樓一步,我也想帶她去見各處的大好風(fēng)光?!?/p>
孟詩掙了掙,沒能從金光善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掙開,只好微微羞窘著臉對上穆策的目光:“夫人……畢竟不在了,花煙樓即將易主,也無人來理會我們這些女子,我便想著出去看看也好,阿策……”
兩人相交多年,對彼此的秉性習(xí)慣可是說是十分了解,哪怕孟詩知道穆策從不會干涉與他無關(guān)的決定,她還是十分在意穆策的態(tài)度。
穆策心里非常清楚,假設(shè)他干涉了孟詩的決定,反對她與金光善離開,孟詩難道就會聽從嗎?
當(dāng)然不會。
穆策以享樂利己為先,自然不會做這些徒勞無功的麻煩事。
“姐姐若是想出去,去就是了,阿策又不會攔著你,只是……”穆策故作停頓,桃花目微微一夾,“只是云萍城再難聽到孟姑娘的唱詞了?!?/p>
孟詩無奈:“你做甚說這話?云萍城里,是沖著我唱詞的人多一些,還是沖著你風(fēng)雅公子詞曲的人更多一些?”
穆策但笑不語。
“云萍人若是想聽小詩唱詞,我也能常常帶她回來?!苯鸸馍飘?dāng)下說道,神色再深情不過。
“如此,穆兄,我二人便就此與你別過。”
“阿策,再會?!?/p>
穆策含笑目送他們二人相攜離開,背影宛若一雙璧人,穆策暗想:但愿再會時,依舊如此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