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水返壑,風落木歸山?!?/p>
白研一大早是被冷醒的,胸口上壓著一條手臂,雙腿上還被另一個人的一條腿壓著。
白研一向是畏熱的,旁邊的藍玄也像個小火爐似的,但是那也禁不住在這霜降的天里不蓋被子晾著睡啊。
一邊的藍玄應該也是有些冷了,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緊緊的抱著白研,腦袋窩在白研的脖頸里隨著呼吸一拱一拱的。
而被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掉到了床下,孤零零的一點沒發(fā)揮該有的作用。
白研昨晚睡在邊上,又不愿意驚醒仍在熟睡的藍玄,只好將靠床邊的那條手臂伸下去撈被子,撈了兩三下都只有指間碰到一點點布料。
只好繃緊了身體,小心翼翼地向床邊挪動了一點點,用兩根手指終于夾起了布料拽著往床上提。
兩人挨得這么近,這一拉一提,即使再小心謹慎,這肌肉的松弛還是讓零距離的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剛睡醒兩人的聲音都啞啞的,藍玄更是還處于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狀態(tài),屋子里還是黑著的,“怎么了?”
白研看藍玄都醒了,索性動作大了起來,快速的將被子蓋好,“沒事,你再睡會?!?/p>
時間也到了平日起床的時辰,兩人躺著清醒的一小會兒便起了床。
“王爺,飯擺好了,起床用飯吧?!绷止芗业穆曇魪耐饷?zhèn)鱽怼?/p>
“知道了,林叔。”藍玄回答的依舊簡便。
“那我先去喊一聲白先生?!绷质逭f罷,抬腿就往東廂房走。
屋子里剛洗漱完畢的二人一下子尷尬了,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一路上兩人一直睡一個房間的事,林管家并不知情,所以準備房間的時候專門為白研準備的和藍玄一個院子的東廂房。
畢竟在這個時代的婚前同居,如若發(fā)生在男女身上可就是私相授受,暗度陳倉了。
在兩人愣神的功夫,門口的林管家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白先生,白先生醒了嗎?飯擺好了,要用飯嗎?”
畢竟就在一個院子,總不能讓老人家一直在門口等吧,這可是長輩。
“林叔,我在這邊,我起了,一會就和藍玄一起過去?!卑籽邢攵紱]來得及多想,連忙答道。
然而,就在他聲音想起的那一刻,一院子的小廝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嘴巴張開,愣在了那里。
一方面是驚異于為什么白先生的聲音為什么會在王爺的房中傳出來,另外就是白先生直呼他家王爺的名字哎。
同樣愣神的還有林管家,昨晚明明是將白研送回東廂房的啊,怎么現在在王爺房中,兩人的關系已經這么親密了嗎?
其實昨晚剛開始,白研是在東廂房休息的,可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而另外一邊的藍玄也同樣如此,他這是在自己家,更加沒什么忌憚,直接來到東廂房,將白研揪到了自己的寢殿,這才有了早上的這一幕。
就這樣在別人表面淡然,實則囧囧有神地八卦神情中,原本微微有些尷尬的兩人,反而自然了起來,畢竟兩個從來都沒想過要隱瞞彼此的關系,只是沒有必要專門向每個人說明而已,就這樣鎮(zhèn)定的出去,自然地用了飯,全程沒有一絲不自在的感覺。
昨日在發(fā)生疫情的宮殿得知那位出宮才買的小公公是得病第一人的時候,白研和藍玄便留心查了那位公公出宮的行蹤軌跡。
這個倒是不難,畢竟回宮后要上報采買的物品,價值幾何,在專門記錄的匯行司都是有記載的。
而根據記錄,這位公公先是去了惠妃的娘家,李守備家里送了些東西。
然后,到六味齋買了一道叫桂花蓮藕糕的點心,匯行宮隨行的小公公介紹說這道點心是惠妃在入宮前最喜歡吃的點心,每次她宮里宮人出宮辦事都會為她帶上一些討主子歡心。
隨后又去了如意齋,買了一對兒玉花瓶的擺件兒和一對兒紅瑪瑙的鐲子。可能是惠妃用來擺著玩兒,或者賞下人用的。
最后去了碧春園,買了兩斤今年新出的雨前龍井。這個估計就是給他自己買的,畢竟宮里每年進貢的茶可比外邊兒買的要好很多,惠妃不會買這種東西,賞下人都用不上。而且每次公公們外出辦差,給自己捎帶點不值錢的東西是慣例,宮里面的主子都是知道的,也默許這種做法。
昨兒個晚上藍玄一回來便吩咐了暗衛(wèi)去查這幾家店鋪的主子和店員所有人的信息。
要說這暗衛(wèi)們的效率那確實是高,在白研和藍玄還在用飯的時候,便在外面候著了。
之后,藍玄帶白研來到了他的書房中,讓他坐在主位上,自己還親自為白研斟好茶。
一系列的操作讓不知昨晚發(fā)生何事的暗衛(wèi)們產生了一種這玉王府是不是改換門庭的錯覺,究竟何時他們心中高高在上,冷心冷情的王爺變得這般殷勤了,這應該都是錯覺,一定是昨夜熬夜辦事過度勞累了,使勁的眨眨眼,讓自己清醒一點。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不是自己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就能不發(fā)生的。
在快把眼睛眨的抽筋之后,眼前的景象還是沒變,那邊只好接受,眼前主座上坐著的這位不認識的人是他們以后應該尊敬的人。
白研這是第一次進藍玄的書房,和藍玄的寢殿一樣都是只有一些簡簡單單的陳設和擺件,簡單大方,絲毫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雕龍畫鳳,金碧輝煌的樣子。
書房里墻上掛著一些白研不認識,但一看就很有水平的字畫,靠墻中間有一套黃花梨木的寫字桌椅,上面精致的擺著筆墨紙硯。其他的靠墻的部分,擺著一排排的書架和博古架。上面擺滿了各類書籍和輿圖,還有各種修剪別致的盆栽。
藍玄安置好白研,這才發(fā)現從進來到現在居然都沒人開口說話。
他也不想想,他忙著照顧白研,白研忙著打量屋子,暗衛(wèi)們忙著驅散眼前自認為的幻想,都抽不出空來。
藍玄看向自家暗衛(wèi),看他們一個個像眼睛進了沙子似的在使勁抽風,還一個勁兒的往白研那邊瞟,便涼涼的開口道,“調查的怎么樣?”
看自家主子絲毫沒有介紹貴人的意思,便只好調整好自己端端正正的回答。
暗衛(wèi)甲:“回王爺,六味齋的主子是當朝劉翰林家的二夫人,劉翰林屬當朝的清流一派。為人算得上耿直,官聲上佳。這位二夫人出生商賈之家,世代經營這六味齋,在鴻蒙國開有百來號分店,而京都這家是十余年前她成親時的嫁妝。店里的掌柜也是在六味齋上工三十余年的老掌柜,伙計都是京都人,無甚可疑之處?!?/p>
暗衛(wèi)乙:“屬下調查了如意齋,發(fā)現他們有一個伙計祖父在城東那個全滅的村子,其他人都沒有可疑的地方?!?/p>
暗衛(wèi)丙:“屬下調查的是碧春園,碧春園的掌柜的是半年的到京都的,之前的情況是空白暫時還沒查到,屬下會繼續(xù)跟進的?!?/p>
藍玄聽完屬下的匯報點點頭,轉過頭去問白研的看法,“你怎么想的?”
白研看藍玄沉著冷靜的樣子,就知道他心底里已經有了主意,詢問他只是看看兩人的想法是否一致,于是理所當然的就說了,“和你想的一樣,去碧春園。”
藍玄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翹了翹,眼睛亮亮的點點頭。
暗衛(wèi)們倒是心里好奇了,這三個中明擺著最有可能有問題的是如意齋的那個伙計啊,碧春園的掌柜這還什么都不知道吶,交給別人不是最合適的嘛。
不過自家王爺的決定執(zhí)行就好啦。
“你們繼續(xù)調查碧春園的那個伙計,有消息匯報?!闭f罷,藍玄擺擺手便讓幾個暗衛(wèi)走了。
緊隨其后,藍玄和白研二人也出了府,風風火火的去了碧園春。
只是迎接他們的卻是碧春園緊閉的大門,這才想起來這大半的京都都沒人了,店鋪十之八九都關了門了,怎么就忘了問問暗衛(wèi)在哪兒查的,真是看見了前途的大道,卻忘了腳下的水坑。
沒辦法,整條街都空蕩蕩的,問個左鄰右舍的機會都沒有,兩人真后悔早上沒坐個馬車出來,畢竟這京都不小啊。
倆人吭哧吭哧,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到了京兆尹的衙門,藍玄還好,在這氣溫微冷的天氣里,白研額頭上都走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雖然百姓都走得差不多了,但無論官員們是否愿意,朝廷的下令一切如常就還是得準時點卯的。
在這京都哪有不認識藍玄的官員吶,僅僅說那標志性的面具,所有人就都知道是誰了,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位爺回來了而已。
因此在藍玄和白研還沒走到京兆尹的大門口,門口的官差看見這人朝著他們那個方向走來,便急急入府稟報去了。
當藍玄和白研到大門口,正好遇上前來迎接的京兆尹等一眾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