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任天梁依然怒氣難平,瞪著董子旺:“這幫老毛子到底想干嘛?人都已經(jīng)死了,還不依不饒的。老董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你們集團方面跟他們有牽扯,還是天峰與他們的個人恩怨?”
董子旺搖了搖頭:“他們究竟意欲何為我無從知曉,集團在業(yè)務方面跟米國之間是有往來,但都是良性的發(fā)展合作,縱有些小的糾葛還不至于驚動特雷爾。那至于是不是任總個人方面的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最近這些年,任總基本上不太過問公司里的事情了,他在做些什么,交際什么樣的圈子和人脈我也不大清楚。”
“那你們集團跟米國之間有什么交易?”
“這那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楚的,等有機會找個時間我再慢慢跟你說。咱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吧?!倍油鸁o奈的說道。
“解決?解什么決,這里是夏國,這里是任氏宗族,我們按規(guī)矩辦事,豈能讓那些老毛子為所欲為?你老董既然出頭了,我就給你個臺階下,不然這會已經(jīng)在發(fā)喪的路上了。跟你到房間來談談,不代表我會改變主意。你應該了解我任天梁是什么個性,寧折不彎?!?/p>
“我當然知道你老哥哥的脾氣,但是就怕折了,事情也沒辦成,那個亞古納一看就是個莽夫,真的會開槍,到時候如果你死了,任總還能下葬嗎?”董子旺說完,正好有人敲門,是任天曉:“村長,所長來了?!?/p>
“知道了,馬上就出來,”任天梁答應著,看向董子旺:“這下我看她們還能不能攔的住我?!?/p>
“能不能攔的住先不說,就算這次能攔住了,你覺得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那又怎樣?”
“如果事后他們?nèi)ゾ驂灐?/p>
“敢!”任天梁想想覺得也不無可能,口氣也軟了下來:“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不如一人退一步,開棺讓他見,然后立即發(fā)喪?!?/p>
“好,就這么辦。”
白狐鎮(zhèn)派出所所長任天駒,也是任氏宗族里的子侄,和任天曉一樣,是任天梁和任天峰他們房下兄弟。他帶著兩名手下到來,可了解清楚特雷爾他們的身份以后,知道問題十分棘手,便蔫在一邊,等待任天梁出來解決,看主人意思行事。特雷爾就坐在任天梁一直做著的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三大部長伺立身后,對任天駒的到來視而不見。他頂好是一直這樣等下去,可以省卻不必要的麻煩。任天駒也沒過來打擾他。
董子旺和任天梁的談話持續(xù)了十分鐘左右,一前一后出的門來,任天梁在前背負雙手走到任天駒跟前說著話,董子旺在后徑直來到特雷爾面前:“特雷爾局長,本人和任老先生斡旋后的結果是,同意開棺讓先生與故人一見,但不做停留,事后立即發(fā)喪,彼此各退一步。若局長先生也無異議便立即開棺,要是不同意董某的調(diào)處,那董某也無能為力了,只好罷手而去?!?/p>
特雷爾和皮耶姬對視了一眼,站起身來,向董子旺致意:“如此甚好,有勞董先生了。日后定有補報。”其實特雷爾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他不過是想親眼看看任天峰是否真的已死,至于等解剖專家什么的,到也不一定非要如此,他亦不想橫生枝節(jié),所以他對董子旺的感激之詞卻也所言非虛。
董子旺一共手:“不必。”然后朝著任天梁點了點頭,任天梁會意,輕聲吩咐著身邊的任天曉,任天曉對于任天梁的話是言聽計從,招呼來任平任安他們,三兩分鐘即把棺材蓋卸在一邊。
特雷爾和他的三大下屬站在棺材的左邊,一字排開,特雷爾居首,靠近死者頭部位置。任天梁和任天曉及董子旺他們立于棺材的右邊,所有人略低頭行注目禮,默哀著。一分鐘過后,特雷爾開口道:“任先生一生桀驁,實乃人中之杰,未想到英雄遲暮,今已作古,可惜,可惜?!闭f著他似乎注意到任天峰的壽衣領口處略有歪斜,于是彎腰躬身雙手伸進棺材里,把衣領理直,接著滑步向下,把任天峰小腹處的壽衣也理的平整,然后再把死者雙手疊在一起放在肚子上。只是在理的過程中,壽衣被提的過高,他清晰的看見任天峰兩肋之間那早已結疤的彈痕。當然,這些小動作都沒有逃過任天梁的眼睛。特雷爾做完這些默默后退一步,帶領手下深深的鞠了三個躬:“老友,一路走好。”又對著任天梁鞠了一躬:“鄙人魯莽,還望任老先生海涵。請允許我送老友最后一程,以別故人之情?!比翁炝褐稽c了點頭:“好說?!?/p>
任天曉不等任天梁吩咐,領著任一任方他們麻利的把棺材蓋契合好,繩索木杠等整理完畢,一切應用物品,香火紙燭等都準備妥當,任天梁嘶吼一聲:“發(fā)喪?!币恍腥髓尮男?,嗩吶轟鳴,浩浩蕩蕩的走過門前的柏油馬路,再穿過山間小道,來到位于五里外墓地。
墓地所在的山頭是任天峰三十年前花了三十萬購買下來的,有效期為六十年。一共有三座山,當時這三座山那是荒蕪一片,幾乎是寸草不生,主要是之前砍伐太過嚴重,泥土流失,到處是光禿禿的巖石。任天峰買下后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培植花草樹木,并聘請有專業(yè)的人士來管理養(yǎng)護,如今那是一片綠郁蔥蔥。
墓地所在的是中間最高的一座山,在山的背面最頂端,再往前幾米就是懸崖峭壁,懸崖下面是一個數(shù)十畝大的水潭。水潭過去是一望無際的稻田,稻田過去是一條寬幾百丈的河流,河流對岸就是深棠郡。任天峰還沒來得及交代自己的身后事就匆匆的走了,所以這個墓穴是任天梁專門請的風水師傅給定的。
其實夏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明文禁止土葬,但是白狐鎮(zhèn)感念任天峰對于荒山的改造功績,并且山頭在合同期內(nèi)本身屬于任天峰,所以報請深棠郡特批允許任天峰在自己的山上進行土葬。
墓坑是前天下午任天曉帶人就已經(jīng)挖好了的,長兩米,寬一米四,只是深足足有四米,比一般的墓穴要深的多,往下兩米五左右就已經(jīng)差不多是巖石了,比較難挖,所以任天曉他們帶著工具日夜開工足足挖了兩天兩夜。
特雷爾四人爬上新掘的墓土來到坑邊向下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只得耐心等在一邊。這時任天曉和任一在墳的兩頭各放下一條登山梯,每邊下去兩人。特雷爾四人借助下去四人手中太陽燈的光亮打量起墓穴來,四周是筆直陡峭,新掘開的巖石和泥土一覽無余,墓穴底部也比較平潭,只是還有些落下或者是沒有清理干凈的石塊,任天曉四人又重新清理過一遍。
等地下的人喊叫著可以了,上面每八人一邊,雙手攥著繩索提著棺木慢慢下落。此時鑼鼓聲敲的更響了,嗩吶聲吹的更嘹亮了,親屬的哭泣聲更悲戚了。
最終在地下四人的指揮下,經(jīng)過石塊的蜇墊和固定,棺木被放置平整,四人上到地面收回登山梯后,大家開始填土,由于墓穴很深,墓土較多,一直填了半個小時有多,這時天已經(jīng)放亮,等到親屬燒過紙錢靈屋,上完祭品,再哭過鬧過后,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大家才相繼離去。
特雷爾四人在填完土,墳包隆起的時候就和任天梁道了別:“老先生請節(jié)哀,就此別過。”任天梁什么也沒說,只是一拱手。隨后特雷爾又來到董子旺跟前,遞過一張名片:“董先生回公司時請聯(lián)系在下,有事相談?!倍油舆^名片點了點頭。而后特雷爾四人從側面走了,沒有沿來時的路返回。
等喧鬧的人群散盡后,只剩下一座新墳孤寂的矗立在程曦中。又過了一個多鐘頭,及至日上三竿,從側面林中忽然走過來四人,赫然便是去而復返的特雷爾四人。靜靜地立于墳塋的左側,靜靜的盯著墳塋。
許久,皮耶姬忍不住問到:“確實是任天峰?”
特雷爾:“假不了?!?/p>
皮耶姬:“怎么確定?”
特雷爾:“任天峰的面相,任天峰的氣息,關鍵是屬于任天峰的傷痕,彈孔槍眼,在屬于任天峰的位置?!?/p>
亞古納摸摸光頭:“真死?”
特雷爾:“假不了!面如土色,肌肉僵硬,觸手冰涼,死的不能再死。”
皮耶姬:“情報有誤,還是我們分析不對?”
費蓬:“情報不錯?!?/p>
特雷爾:“或許是另有其人,任天峰應該還沒那么大本事?!?/p>
皮耶姬:“那往后怎搞?”
特雷爾:“不過,任天梁那個老家伙絕非等閑之輩,那種從容自若的神態(tài)和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過硬的心里素質,絕不會是一個在地理扒活的人能有的,這種上位者的氣度是長時間養(yǎng)成的。尤其他看任天峰女兒那一眼,充滿殺氣,那不會是個鄉(xiāng)間小民該有的。所以你們公關部抓緊布局,弄清任天梁底細。”
皮耶姬:“好。”
特雷爾:“今天我們?nèi)ハ恼瘓F找布宜諾了解下,看能否有什么蛛絲馬跡。而后再找董子旺,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總是要撬開他的嘴。后天亞古納和費蓬再陪我去趟尼西亞國。皮耶姬女士,你還是先留在此處公關,公任天梁的關,無論什么辦法?!?/p>
皮耶姬、亞古納、費蓬:“好了?!?/p>
特雷爾四人沒在多做逗留,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