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鄺露自那日起,私下里會稱呼他潤玉,不過每當有仙侍在場,依舊稱呼陛下。潤玉見她仍有些拘謹,也不勉強,只是慢慢地等待著她完全放開。
那日過后的鄺露卻有些沉靜,時常思量。因果循環(huán)嗎?所以披香殿主事謀害了轉(zhuǎn)世時無辜的自己,一如自己當年謀害了完全與事無干的他。鄺露去緣機仙子那里問了那太醫(yī)的命理,知曉了因為凡間自己一向體弱,外加華婕妤擔心引火上身而掩飾籌謀,他后來沒有被發(fā)現(xiàn),和女兒翠玉遠走他鄉(xiāng),也算是安享了晚年。鄺露有些欣慰,也有些釋然,自己種的惡因,自己償還惡果,也算是了卻一段心事。
那日,鄺露去璇璣宮尋潤玉,不想他去了七政殿議事。鄺露便自己在璇璣宮散步,這是她大好后離開璇璣宮后第一次回來。這一次,她注意到了案幾上的花盞。那花盞她覺得無比熟悉,正想著,就聽見潤玉走過來的聲響。
“露露可是想我了?”潤玉笑著說,半分調(diào)笑,半分期待。
“陛下,這花盞哪里來的,鄺露覺得有些熟悉。”鄺露也不理會潤玉的問題,直接問道。
潤玉有一點失落,不過依舊溫柔地回答道:“你多半不知曉,你就是被這青蓮滋養(yǎng)復生的。不過你那時沒有什么神識,自然不記得。”
鄺露點點頭,接著說道:“這青蓮生得真好,也不知哪里來的。”
“花界尋來的,說是和先花神梓芬同生。鄺露看著喜歡?”潤玉自然回答道,沒有絲毫隱瞞。
“先花神,梓芬?!编椔兜吐暷钪?,迷迷蒙蒙的夢境好像清晰了起來。鄺露昏迷的十八日里曾做過一個夢,夢中卻不是自己的天界過往。自己看著那個夢,仿佛是一個旁觀者,又仿佛就在其中,只是自己不知。
“露露,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潤玉察覺到鄺露的狀態(tài)不對,焦急地問道,一邊輕輕懷抱著鄺露,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輕握著鄺露的手。鄺露靠著潤玉,一低頭,看到了潤玉手腕上一直帶著的人魚淚,只覺那模糊夢境愈發(fā)清楚,而自己也入了夢。聽不到潤玉的焦急呼喚,看不到他的緊張神色,也注意不到奔出去尋岐黃仙官的仙侍,昏昏沉沉,仿佛飛向了另一個地方。
菩薩的蓮池中養(yǎng)著各種魚兒、蓮花,其中便有一朵青蓮,一尾紅鯉。那青蓮花心上有一顆集日光星輝的朝露,泛著光亮,很是惹人愛。
那紅鯉吞食池中花瓣,也不拘是什么花,落下來的便一口吞下。
卻說那青蓮上有一瓣花瓣,明明生長得很好,卻因著覺得總是在這里很是沒有意思,有了離開的想法,竟自己用力掙脫,離開了花萼。那紅鯉見了,立即追去,也不管那花瓣竟是往塵世飄去。
正在這時,那朝露卻從青蓮上滑落,滴落在紅鯉的額上,驚了那紅鯉一下。那紅鯉一時驚嚇,倒是停了追花瓣的動作。不過待一回過神來,卻又追著那瓣蓮花瓣,想要吞食掉,竟也跟著入了塵世。
“罷了,看不清事態(tài),分不清輕重。走吧,不過免不得受苦,不得善終啊?!边@一幕剛好被菩薩看到了,也不阻攔,只是輕嘆,“倒是你,救她們做什么,不知你何時再成形了。”
鄺露看著,好似懂了,又好似沒懂,只覺畫面縹緲,漸漸遠了。
“露露,你終于醒了?!睗櫽竦穆曇糁杏兄辜?,也有著欣喜。
“陛下,我怎么了?”鄺露對于剛才發(fā)生的事完全不知曉。
“岐黃仙官說你神識突然混亂,以致暈倒,現(xiàn)在可好些了?”潤玉解釋道,復又問道,“可是因為想起了什么?”
鄺露搖了搖頭,只覺還是有些昏沉。
“那你再休息一下,別怕,我陪著你。”潤玉說道,也不知是在安慰鄺露,還是安慰自己。鄺露突然暈了過去,潤玉只覺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動,急忙召了岐黃仙官,自己在一旁守著。知曉了只是神識混亂,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卻又因著接下來的話,陷入了沉默。
“上元仙子神識不穩(wěn),因神識混亂而暈倒,恐怕以后也會時常發(fā)生。至于每次暈倒,上元仙子是否會蘇醒,多久蘇醒,都是不定的?!贬S仙官如實說道。
潤玉覺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束縛住了自己,自己卻撕不開,抓不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隨時等待著被宣判,被懲罰,或者被釋放,被救贖。而這一切的決定權便在鄺露手中,只決定于鄺露是否蘇醒過來。
幾日后,鄺露的身體恢復了,卻愈發(fā)沉靜。潤玉自然發(fā)現(xiàn)了鄺露的變化,幾次詢問,卻都被鄺露以自己一向如此避了過去。只是因著鄺露神識剛剛再次穩(wěn)定,潤玉也就不再問。不過潤玉也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無論是歷劫歸來時昏迷的十八天,還是最近的那次昏迷,魘獸都食不到鄺露的夢境。莫非鄺露昏迷的時候都是無夢的,可是又為何昏迷后性情有變呢?潤玉不知道的是,魘獸能食所思、所見之夢。而鄺露所夢見的其實是她前世的記憶,雖然是曾經(jīng)所見,卻不是如今這個鄺露之所見,自然無法化為所見夢,也就無法被魘獸所食。
鄺露這邊卻在細細咀嚼著這個夢境,那顆朝露恐怕就是自己,不過更準確的說法恐怕是自己未有靈識的前世。那一世,自己是青蓮上集天地光輝的露珠,本來平平淡淡的休息在菩薩的蓮池中。卻為了救那花瓣免于被吞食,為了救那紅鯉不要誤入紅塵而身形破碎,墜入了蓮池之中。
鄺露聯(lián)系了一下使自己入了這個夢的源頭,青蓮與人魚淚,自然知曉了誰是那花瓣,誰是那紅鯉。先花神梓芬真身本就是青蓮花瓣,想必就是自己夢中的花瓣,而那紅鯉,恐怕正是潤玉的生母——簌離。
因果循環(huán)嗎?所以是自己而不是錦覓仙上見了潤玉生母簌離,而那與先花神同生的青蓮又救回了自己。簌離仙子與先花神容顏相似,自己與錦覓仙上的容顏也很是相近,這些便也很好理解了。畢竟同生于一處,被相同的靈氣滋養(yǎng),有些相似也是再所難免的。
天道往生,因果循環(huán)。鄺露卻有些不明白了,難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二十二)
潤玉自然發(fā)現(xiàn)了鄺露自那日暈倒后醒來,仿佛整個人都變了。鄺露更喜歡待在省經(jīng)閣了,總是翻著一卷又一卷的經(jīng)文。不只是一些關于修為提升的,還有一些詞語晦澀的經(jīng)卷,鄺露也開始有了興趣。除此之外,鄺露開始喜歡冥想,有時想得太過入迷,連潤玉已經(jīng)在一旁看了良久,也沒有發(fā)覺到。
潤玉察覺到鄺露的心情不太好,鄺露仿佛有什么事情郁結(jié)在心中,可是自己每次詢問,都被鄺露回避了過去。潤玉想著妖族被魔界挫了銳氣,如今正在調(diào)養(yǎng),生不出事端,天界也沒有什么事情,不如帶鄺露出去玩,散散心。
于是一早便去了朝露殿,卻被告知鄺露去了省經(jīng)閣,潤玉隨即來到了省經(jīng)閣。潤玉循著鄺露的氣息,隔著書架看到鄺露正低頭看著書籍,目光認真。陽光灑在她的臉頰,潤玉看得入了迷,回想到那時自己來省經(jīng)閣尋找鄺露,抱她滿懷的情景,那時的自己便動了心,卻仍在暗自壓抑。此時看著鄺露,潤玉突然有一種歲月靜好之感,哪怕仙生漫長,自己有著鄺露的陪伴,只會覺得溫暖幸福。
潤玉斂了氣息,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鄺露的背后,一伸手,將鄺露抱在懷里。鄺露被這突然的一抱嚇到,書卷也掉落在了地上?!氨菹??!编椔妒煜み@個氣息,干凈清爽。
“露露在看什么呀?我來了都沒有注意到?!睗櫽裎卣f著,三分認真,七分撒嬌。
“陛下,不過是些古籍?!?鄺露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掙脫出潤玉的懷抱。
“這里沒有別人哦!”潤玉笑著說,邊將自己的頭靠在了鄺露的脖頸處,呼出的熱氣讓鄺露覺得酥酥麻麻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潤玉自然注意到了,接著說道:“所以露露要叫我潤玉,可不能忘記了?!?/p>
鄺露無法掙脫開,勉強開口道:“潤玉,你先放開我,于理不合。”
潤玉松開了鄺露,一步走到了鄺露的身前,認真低頭行禮道:“小生潤玉,久聞仙子芳名,思慕仙子良久,還望仙子給小生一個機會。潤玉身無長物,只此一串人魚淚,乃生母所贈,潤玉珍視。借此機會,贈予仙子,以之為定情之物,懇請仙子收下。”
鄺露看著如此鄭重認真的潤玉,有些驚訝,也有些感動,不由得笑了笑,眼睛也閃著瑩瑩的光亮,卻說道,“只怕仙人不過是為了剛才的唐突道歉,沒有幾分真心呢?!编椔渡隽藥追滞嫘?,決定逗一逗這個故作輕松自然的天帝陛下。潤玉手都攥白了,還以為鄺露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緊張呢。
潤玉沒有想到鄺露會如此回答,有些慌了,忙解釋道:“剛才唐突之舉,確為情之所至。潤玉對仙子的心,日月可鑒。”
“那昴日星官,嫦娥仙子都是陛下的臣子,陛下何苦為難他們呢?”鄺露也不松口,笑容更盛。
潤玉一抬頭,便看到鄺露的俏皮笑容,知曉自己的露露是在故意為難自己呢,便說道:“那依仙子之意,如何才肯相信潤玉的真心呢?”
“真心難得,鄺露現(xiàn)今看不出陛下的真心呢?!编椔兑贿呎f著,一邊繞開潤玉要溜走。不成想潤玉一伸手,一把拉住鄺露的手臂,接著往懷里一帶,鄺露便又被潤玉抱住了。
“仙子這般無情,潤玉很是難過?!边@話不完全是玩笑話,鄺露說看不出真心,潤玉是真的很委屈了。索性耍起了無賴,抱著鄺露不撒手。并偷偷地執(zhí)起鄺露的手,只一瞬,人魚淚便到了鄺露的手腕上。
“仙子收了我的人魚淚,可不能拒絕了?!睗櫽裨俅伍_口。
鄺露本來也只是想逗逗潤玉,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他真的有點傷心,委屈巴巴的,也就不再逗弄,說道:“那鄺露便收下了?!眲傉f完,鄺露就感受到了溫軟且?guī)е逑愕奈锹湓诹俗约旱哪橆a,鄺露頓時又羞紅了臉。
“這回可不是于理不合了。”潤玉笑著說,很是開心,接著說道,“我?guī)愠鋈ネ妫阕罱偸菒炘谶@里,對身體也不好,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鄺露知道潤玉是在擔心自己,而自己最近因為難以完全接受一切都是因果循環(huán)而走入了死胡同??嘞霟o意義,自己放松一下也好。
“陛下有什么好建議嗎?”鄺露看見潤玉有點委屈受傷的眼睛,改了口,“潤玉,我想去洞庭湖,可以嗎?”
“當然?!睗櫽駭y著鄺露的手,一瞬間便來到了洞庭湖畔。
此時正是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時節(jié),湖邊的景色甚是令人賞心悅目。潤玉與鄺露靜靜地看著湖水,盡管相對無言,兩人都知道他們在追憶同一段往事。那時鄺露陪潤玉來洞庭湖認生母,鄺露記得潤玉的那滴淚正好落在了自己的臉龐上,清澈卻冰涼。
“我?guī)阆氯タ纯窗??!睗櫽衿届o說道。
“可以嗎?”鄺露反而有些緊張。
“無妨,有你陪著我?!睗櫽裾J真而堅定地看著鄺露。鄺露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嗯,我會陪著你的?!?/p>
潤玉帶著鄺露下了水,洞庭水君鯉兒感知到了天帝的到來,在門口迎接。如今的鯉兒已經(jīng)是一位年輕有為的水君,將洞庭湖治理得井井有條。彥佑此時也在洞庭湖,被鯉兒拉了過來。
“你們散去吧,我不過是帶鄺露散散心。”潤玉開口說道。
“需要我引路嗎?”鯉兒積極地說道。
“不必了,這里我也很熟悉,你去忙吧?!睗櫽窬芙^了鯉兒的好意。
彥佑在一旁冷哼了一聲,說道:“幾千年沒來過了,也好意思說熟悉?!?/p>
潤玉沒有理會彥佑的冷嘲熱諷,拉著鄺露要離開。鄺露卻立在了那里,有些嚴肅地說道,“陛下心中一向有洞庭,不然也不會以一己之力替洞庭生靈受罰。鄺露記得,還是彥佑君將陛下背回璇璣宮,那時光景,想必彥佑君也不會輕易忘記?!?/p>
彥佑被鄺露懟得無話可說,一甩袖轉(zhuǎn)身走了。
“可是生氣了?”潤玉顧忌著鄺露的情緒。
“是的,鄺露有些生氣。”鄺露很坦誠地回答道,抬頭看著潤玉,接著說道:“陛下不解釋不言語,是無法解開矛盾的。鄺露氣的是陛下表面置若罔聞,私下卻會自我懷疑和傷感。”
“露露不要生氣,是我錯了,我會和彥佑說清楚的,可好?”潤玉看著如此認真的鄺露,不由得心里暖暖的。原來一直都有人在意自己、珍視自己,只不過自己過去一直忽視了,偏執(zhí)地認為自己孑然一身。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潤玉想到那時的鄺露是如此勸解著自己的,而自己也確實因為鄺露的一席話感到了釋然與平靜。那時的自己與彥佑爭執(zhí)后,陷于反復思索自己是否真的做錯,是鄺露解開了自己的心結(jié)。
潤玉抱住鄺露,將頭埋在她的頸項,只覺得有了依靠,自己終于找到了身心歸處。原本讓潤玉覺得寒冷的洞庭湖也變得溫暖了起來。鄺露感受到了潤玉的情緒波動,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拍著潤玉的背,無聲地安慰著他。
(二十三)
潤玉平緩了自己的心情,對鄺露笑著說:“你猜我?guī)堵赌氵^來,是為了何事?”鄺露見潤玉無事,便調(diào)笑說:“君心難測,鄺露不知?!?/p>
“你一向知我心意?!睗櫽駥︵椔兜幕卮鹩行┎粷M,反駁道。
“鄺露不敢窺視上神?!编椔兑卜瘩g道。
潤玉聽了這話,反而有些不好受了,過去的自己對鄺露確實太過冷漠了。“露露,對你而言,我永遠只是潤玉,而無其他。露露對我盡管直言。”
鄺露發(fā)現(xiàn)了潤玉的認真,聽到這番話,感覺很是暖心,但仍搖了搖頭,“對鄺露而言,潤玉不只是潤玉?!敝劣诤蟀刖湓拝s沒有說,鄺露知曉,說了,潤玉會傷心,索性不說,讓他自己去理解。不過自己卻無比清楚,潤玉是天帝,對自己也是。
潤玉以為鄺露在表露對自己的深情,有些開心,“我?guī)闳タ次倚r候生活的地方?!?/p>
潤玉的童年是黑色的、冰冷的,是他的劫,也是他的結(jié)。如今,潤玉想要解開自己的心結(jié),在鄺露的陪伴下,勇敢面對自己曾經(jīng)無助又絕望的幼年時光。
“這里是我小時候獨自玩耍時待的地方?!睗櫽駥⑧椔稁У搅艘粋€被巖石包圍的荒涼空地處,“那些鯉魚不喜歡和我玩,覺得我丑陋,我便自己找一個隱秘之處安安靜靜自己呆著,也沒有什么不好?!?/p>
“潤玉…”鄺露開口,想要安慰一下潤玉,這樣的童年不好,很不好。
“露露,其實那時的我很孤單,很困惑,不明白為什么就自己不一樣?!睗櫽裎兆∴椔兜氖?,仿佛在汲取溫暖。那時,你想握住我的手,卻終究收了回去,這一次,換我來握住你的手,緊緊地,不會分離地?!澳鞘俏夜聠蔚脑搭^,從那之后,我便不再與任何人真的親近。所謂的萬年孤獨命理,不過是我給自己的心設了界,不愿敞開罷了?!?/p>
鄺露靜靜聽著,她知道此時不需要自己說什么,潤玉需要的是自己的傾聽與陪伴。
“露露,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不只是因為幼年被鯉魚欺凌,更是因為我自己始終逃避著,不敢面對,其實面對了也沒有什么。不過是魚不識龍,從來也都不是我的過錯,我又何苦拿這些事情懲罰自己、否定自己呢。“潤玉的手微微顫抖著,”其實我可以有朋友的,只是我不愿罷了,或者說是我不敢承認罷了。那時我給你講述我的童年,那么敞開心扉,那么渴望傾訴,不管我怎樣不承認,我也知道那時的我信任你,依賴你,對你的感情不一般,是對友人的依賴。但是我否認著,拼命說服自己你只是下屬,而我,是不會有真正的朋友的?!?/p>
“潤玉信任我,把我當朋友,鄺露真的很開心。”鄺露說著,她怎會聽不出其中深深的悔意與遺憾,不過都過去了,就那像曾經(jīng)纏繞潤玉的童年噩夢一樣,都過去了,而以后,一切都會不再一樣。
“你總是那么容易知足?!睗櫽窨粗椔?,笑容有些無奈。
“你已經(jīng)解開了心結(jié),我又有什么不知足呢。你不再覺得自己萬年孤獨,我就很安心了?!编椔镀降卣f道,這是她希望看到的。
“因為有你陪著我,所以我永遠不會再孤單?!睗櫽裆钋榈赝椔兜难劬?,直達眼底。
鄺露有著一絲絲心痛、一絲絲遲疑,終究還是開了口:“潤玉,即使沒有我,你也不應、不會是孤獨的。會有很多很多人發(fā)自內(nèi)心地愛你,你不要拒絕,好嗎?”
潤玉對于鄺露的回答不是很滿意,有點不安,問道:“你不是應該說會一直陪著我,讓我不再孤單嗎?”
“上元仙子鄺露愿一生追隨陛下,死而后已?!班椔墩J真立誓。
潤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緊緊抱住了鄺露,“不要你死而后已,要你一直陪著我,我不允許你再不告而別,不,是不允許你離開。無論如何,不可以?!鳖澏兜穆曇舯┞读怂藭r的慌亂與擔憂。
鄺露輕拍著潤玉,卻說道:“潤玉,你不應該把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一個人身上,太過執(zhí)拗,恐怕會傷了自己。”
“你在說魔后嗎?那時的我太固執(zhí),傷了你。對不起,露露,我以后再也不會了。”潤玉急忙解釋著。
“不是的,你沒有怎么傷我,那時的你不愛我,那樣對我也很自然。但是陛下,您真的不知道您傷的是誰嗎?”鄺露的情緒也有些激動,一時無法言語。
“除了你,我沒有傷害其他人。對魔尊,我仁至義盡;對魔后,那時的我心中一片赤誠,何曾傷她?鄺露,對不起,我會好好補償你,疼愛你的?!睗櫽穹瘩g著,表白著。
“陛下,”鄺露突然輕輕推開了潤玉,無視了潤玉震驚的眼神,“您還不明白嗎?您真正傷的是自己呀。無謂的執(zhí)念,傷您有多深,您忘了嗎?半數(shù)仙壽,窮奇之苦,陛下忘記了嗎?鄺露卻記得清清楚楚。”
潤玉看著面前認真嚴肅的鄺露,突然感謝有這樣一個人,自始至終都在關心著自己,命運實在待自己不薄?!澳菆?zhí)念我已經(jīng)放下了,以后也不會有,露露,你可以相信我?!?/p>
鄺露主動抱住了潤玉,“那陛下答應鄺露了,不會生執(zhí)念,傷己身。”
“嗯,答應了?!睗櫽褫p輕回答,細細感受著鄺露第一次主動的擁抱。擁抱的姿勢讓潤玉看不到此時鄺露臉上的釋然與安心。
“潤玉…”鄺露先開了口,不能總是這樣抱著呀。
潤玉松開了鄺露,笑了笑,“其實這里真的挺好的,適合幽會,一般人也找不到?!睗櫽駶M意地看到鄺露的臉泛起了粉紅,不由湊到鄺露耳邊,輕聲說道,“不知仙子可是同意?”調(diào)戲的語氣,曖昧的姿勢,讓鄺露不由抖了抖。不過好在潤玉及時放過了她,只是笑著牽起鄺露的手,拉著鄺露去了下一個地方。
是一個陰暗的洞底,冰冷無光,鄺露自然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幼年的潤玉曾自己在這里剝龍鱗捥龍角,忍受鮮血盡失,如墜冰窟的寒冷。
“你可害怕?”潤玉關切地問著鄺露,仿佛這里不是自己害怕的地方。
“我沒事,可是…”鄺露有些擔憂。
“我也沒事。有你陪著我,故地重游,不是很好嗎?”潤玉語調(diào)輕松,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嗯,我陪著你?!编椔秷远ǖ攸c點頭,握緊了潤玉的手。
潤玉輕笑:“我的母親可能確實愛我,可是她的仇恨經(jīng)常吞噬她對我的愛意,所以才如此對我。不過,我原諒她,因為最后她對我的愛還是勝過了對我的恨??墒?,我又有什么錯呢?就因為我是太微之子而如此對我,不過是掩耳盜鈴。龍魚之別,我的母親有怎會不知?!?/p>
潤玉在黑暗中看著鄺露,眼睛炯炯有神,“露露,你一定也知道,從前的我不懂愛,因為我沒有怎么接觸過真正的愛。但是,因為你,我真的在一點點學會真正的愛。你教會了我,即使我現(xiàn)在依然不太懂真正的愛是什么,但是我會努力學習,好好愛你。”
“潤玉…”鄺露有些動容,有些不知說些什么。
“當然,我也會好好愛自己,不然你該為我擔心了?!睗櫽窠又f,聲音有一些調(diào)笑意味。
鄺露的臉再次泛起了紅,她的潤玉,總是會突然調(diào)戲自己,而自己總是不知所措,除了害羞就是呆立不動,還真是有點差勁呀。
“如此密室,孤男寡女,是不是要發(fā)生點什么才好呀?”潤玉見鄺露不說話,走近了一步,貼著她的耳邊說道。呼出的熱氣吹著鄺露的脖頸,令她一陣酥麻。
“潤玉…”鄺露轉(zhuǎn)過身,“我們?nèi)e的地方吧?!?/p>
潤玉環(huán)抱住她,說:“好,聽夫人的?!?/p>
“不是夫人。”鄺露有些著急。
潤玉松開鄺露,牽起她的手,說道:“好,不是夫人,那請問娘子,接下來想去哪里玩呢?”
鄺露不理會潤玉,只是默默任他拉著自己出了山洞,去了五彩繽紛的湖底集市。水族賣的的東西大多是什么珊瑚珍珠水晶,閃閃亮亮的,照亮了周圍的景色。鄺露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看著,卻也始終沒有什么心儀的東西。另外出來太久,她也有些疲憊了。
“可要回去?”潤玉發(fā)現(xiàn)到鄺露有些累了,“不過不買點什么嗎?”
“不用了,沒有喜歡的?;厝グ??!编椔墩\實地說道。
“也是,太巳府什么沒有。太巳掌珠自然看不上這些?!睗櫽癫挥傻谜{(diào)笑著鄺露,誰讓她每次被自己調(diào)笑時的樣子都那么可愛呢。
“也不是什么都有啊?!编椔斗瘩g著。
“是,上元仙子說得對,太巳府也不是什么都有。就比如,太巳府還沒有一位女婿呢?!睗櫽窠又椔兜脑捳f道。
鄺露瞪了潤玉一眼,直接就施展法術離開了洞庭湖,回了朝露殿。潤玉急忙在后面追趕,攔住了鄺露進殿內(nèi)的腳步。
“可是真的生氣了?”聲音有些小心翼翼。
“沒有,就是有些累了?!编椔侗緛硪矝]有生氣,只是這些話叫她怎么接。
“那你好好休息?!睗櫽衤犓绱嘶卮鸺泵φf道,“需不需要找岐黃仙官看看?”
“沒事,只是累了。你也回去吧?!编椔墩f完便頭也不回地進了朝露殿。潤玉等自己看不到鄺露時才離開,卻也在思考怎么才能徹底恢復鄺露的元神,不然總是這么虛弱,鄺露也會很辛苦。
(二十四)
潤玉回了璇璣宮,召見了岐黃仙官,詢問了有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可以修復鄺露的元神。
“陛下,上元仙子破碎元神能夠復生已是奇跡,關于這方面確實沒有什么記載。而且上元仙子元神脆弱,臣也不敢貿(mào)然調(diào)理,恐怕會傷了根基”岐黃仙官如實回答。
潤玉臉色暗了暗,讓岐黃仙官退下了,自己卻陷入了沉思。
而鄺露回去之后,本打算睡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仙侍欲言又止。
“怎么了嗎?”鄺露問道。
“仙子,有一位魔界的侍女來找您,被我們趕走了?!毕墒谭A報道。
魔界,鄺露有些疑惑,魔界的事情不應該找潤玉或者月下仙人嗎?怎么會找到自己這里?!翱捎姓f些什么?”鄺露按下疑惑,接著問道。
“她說,魔后有信給您,約您在凡間見面?!毕墒桃贿呎f著,一邊呈上了那封信。
鄺露接了過來,檢查了一番,知道這封信沒有什么異常,也確實是魔后手書。鄺露上一世照顧錦覓很長一段時間,這一世又與錦覓在凡間相處近十載,自然對錦覓的氣息很熟悉,這封信上面特意被主人封了一些氣息,方便確認信的出處。鄺露看了看信的內(nèi)容,不過是詢問自己的身體是否有不舒服,如果自己的身體允許的話,希望可以在人間與自己見面,說說話。
“你們問了那個魔界侍女是如何進的天界的嗎?”鄺露對于一個魔界侍女能夠隨意進出天界很是驚訝。
“問了,那個侍女是拿著魔尊的羽毛,好像是魔后拽下來的?!笔膛卮鸬?。
鄺露心下沉吟,如此確實可以證明身份,只不過魔后這般大費周章約見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呢?鄺露覺得確實太累了,索性先休息了,反正信上也沒有寫見面的時間。
鄺露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確實覺得輕松了一些。自己的元神情況鄺露是清楚的,所謂的完整不過是現(xiàn)在是一顆圓潤成型的露珠,可是比著上一世的真身,不知要小了多少。自己因此而仙力不濟,體力不支也是必然的。
鄺露看著自己放在床邊桌案上的信,決定去一趟璇璣宮。換了自己常穿的青色衣衫,戴上了水晶冠,仿佛那上元仙子始終不曾離開。和璇璣宮的仙侍打過招呼,鄺露進了殿,看著整齊的桌案,鄺露這才意識到今天是有朝會的,潤玉不在璇璣宮。那便等一等吧。鄺露將書信放在桌案上,出了殿,幫那些仙侍準備起了茶水。
潤玉回宮時,見到的便是這一番景象??觳阶叩搅肃椔兜纳砼裕P切問道:“昨天可休息好了?這些事情交給仙侍就好了?!?/p>
“鄺露沒事。陛下不想嘗嘗鄺露沏的茶嗎?”鄺露微笑回答。
潤玉笑著扶鄺露進了宮殿,對于仙侍那好奇的眼光早已見怪不怪??墒且贿M宮殿,潤玉便察覺到了錦覓的氣息,目光也很快鎖定在置于桌案的信上,一時有些緊張煩躁。
“怎么了嗎?”鄺露感受到了潤玉的情緒變化。
“無事。只是突然覺得去院子里飲茶可能更具趣味?!睗櫽窠忉屩霂о椔峨x開。
鄺露發(fā)現(xiàn)了異常所在,便搖了搖頭:“魔后請我凡間一聚,恐怕現(xiàn)在不能陪潤玉飲茶了?!?/p>
“魔后邀請你做什么?”潤玉有些驚訝,也有些不快,著急發(fā)問。
“鄺露不知,不過是敘舊罷了。書信已經(jīng)放在案上了,你可要看看?!编椔度鐚嵒卮穑绕饾櫽?,多了幾分平淡。
“你可要去?要我陪你嗎?”潤玉接著問。
“要去的,不過你還是不要陪我了?!编椔恫碌綕櫽駮笈阒约?。不過若被魔尊知道潤玉曾與魔后在凡間相見,恐怕又會生事,即使明明有著旁人。
潤玉幻出逆鱗,遞與鄺露,“你不希望我陪著,我便不去了。不過這逆鱗你收著,若是有什么危險,你施法術與這逆鱗,我便會知曉。”
鄺露看著那片逆鱗,有些難過,這逆鱗被生生剝下時會有多痛啊。伸出雙手,將那逆鱗收入自己袖中,鄺露卻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露露可在嫌棄潤玉曾將逆鱗贈予他人?”潤玉怎么會不知道鄺露真正為何而感傷,鄺露早就放下了那段經(jīng)歷,真正一直在意的只有自己。潤玉擔心自己不能給鄺露最好的一切,擔心自己的愛對于鄺露來說已經(jīng)不再純粹,配不上她的赤誠之心。
“鄺露很喜歡,會好好珍視的?!编椔缎χf。
潤玉抱住鄺露,深深嗅著她頸間的香氣。他的露露總是這么的善解人意,一句話就能撫平他的所有不安。
“潤玉,茶要涼了。”鄺露有些害羞,她的潤玉有時候真的很粘人。
“那露露可要陪我飲茶?”潤玉放開了鄺露,問道。
鄺露搖了搖頭:“魔后相約多時,鄺露此時要去赴約。”看著潤玉有些不開心的神情,鄺露接著說著:“天上一日,凡間一年,鄺露定會在一盞茶的時間內(nèi)歸來?!?/p>
潤玉這才開心了一些,不由狡黠建議著:“上元仙子如此忙碌,不如領了天后這一閑職,倒是會輕松一些。”
鄺露見潤玉一臉調(diào)笑,索性連禮也不行了,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不過潤玉看著鄺露紅了的耳朵,心情倒是大好了。走到桌案前,打開信一看,卻發(fā)現(xiàn)信上沒有寫赴約時間,潤玉不由擔心起來鄺露會不會白走這一趟,累到自己。因此也有些奇怪魔后竟然連封信也寫不清楚。潤玉昨日便被天將稟告了有魔界侍女持魔尊鳳羽與魔后書信來訪了天界并去了朝露殿,潤玉不擔心魔界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天界做什么,不過也確實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不過潤玉見鄺露疲憊,也就沒有再次返回朝露殿打擾鄺露休息。而且他了解鄺露,這種事情她一定會告知自己以免自己擔心。他的露露一向賢淑有禮,進退有度。凡間時鄺露做了太子妃,可是大材小用了,如此佳人,自然只有天后之位才配得上嘛。
鄺露下了凡塵,找了一間冷情的茶館休息了起來。魔后這種邀約方式也只能順其自然了。鄺露點了一杯茶,慢慢飲著。
“鄺露!你總算來了?!笔清\覓活潑的聲音,“你可不知道我一有空就來凡間找你,卻不見你蹤影,鳳凰都懷疑我了?!?/p>
“魔后。”鄺露起身行禮。
“哎呀,叫我錦覓就好了,或者叫我湯圓吧,這個名字你比較熟悉。”錦覓糾正著鄺露的稱呼。
“不知湯圓找我何事?”鄺露改了口,畢竟在人間稱呼她為魔后確實有些奇怪。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你身體好了沒有。不過我是糊涂了,就寫了相見地點,沒有寫相見時間。”錦覓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鄺露卻在心中默想,人間這兩個字也算是指定了位置?
“鄺露無事,勞你擔心了?!编椔兑琅f淡淡的,不過還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也不知道呀??赡芪覀兿嗵幘昧?,我對你的氣息過于熟悉了,你一來我就感覺到了?!卞\覓天真回答。這個答案卻驚了鄺露,能夠如此敏銳感知自己的氣息,這并不容易,為何魔后如此輕易做到了。
錦覓見鄺露不怎么說話,便自顧自接著說道:“見你可真不容易。我好不容易勸鳳凰現(xiàn)出了真身,拽了一根羽毛,我的侍女才帶著我的書信去的九重天。天界果然天規(guī)森嚴?!?/p>
“多謝牽掛?!编椔恫恢勒f些什么,她對于錦覓的突然親近并不太適應,也說不上開心還是不悅。
“對了,要不是因為我眼睛分辨不出顏色,我真想給你種點靈芝什么的。”錦覓撅著嘴,確實感到很遺憾。
“不用了,我的身體真的無礙?!编椔吨坏迷俅伪砻髯约旱纳眢w很好。
鄺露突然感到一股寒氣,直逼得自己打顫。
“錦覓,你怎么又偷偷跑出來?”是魔尊憤怒的聲音。
“鳳凰~”錦覓急忙站起身朝旭鳳懷中撲去,“我只是想見見鄺露啦?!?/p>
“見完了,走吧?!闭f著,魔尊便拉著魔后離開了,始終不曾給上元仙子一個眼神,也無事了魔后與上元仙子慌亂倉促的告別。
鄺露撫著胸口,漸漸感覺寒氣消散。毫無疑問,這股寒氣的來源是魔尊,可是魔尊明明沒有動用法術,自己怎么會如此不適?莫非還是自己太虛弱了?自己如此殘敗的身體,如何擔得起天后的重任,可是自己又該如何對潤玉說呢?
(二十五)
鄺露在茶館休息調(diào)整了一會兒才回天界,鄺露只覺得身體有些虛弱,但是既然已經(jīng)答應了潤玉,為了不讓他擔心還是要去璇璣宮。
潤玉正在細細品味著鄺露沏的茶,見鄺露回來,便放下茶盞,立即起身迎了過去??墒且环鲎∴椔叮緛砭`放笑容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嗎?怎么感覺你如此虛弱?”
鄺露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潤玉不放手,鄺露只得由著潤玉握著。“我沒事。”輕聲解釋著。
“你走的時候還沒有這么虛弱,回來就這樣,不能告訴我嗎?”潤玉有些焦急,也有些生氣。
“真的沒事,不過和魔后聊了幾句,然后魔尊便接魔后回去了,我也就回來了?!编椔兑贿吥托慕忉專贿呌昧硪恢皇州p拍潤玉的手臂以示安慰。
“我送你回朝露殿休息。”潤玉并不完全相信鄺露的話,畢竟他知道鄺露是那種受了委屈也不說的,這件事自己要好好查一下。
“好呀?!编椔缎θ萸纹ぃ苁强蓯?。
潤玉將鄺露送回了朝露殿,囑咐了幾句便去了七政殿。命令幾個侍衛(wèi)去徹查此次鄺露去人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侍衛(wèi)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回來了,所稟報的和鄺露所言一模一樣。潤玉一方面為鄺露確實沒有經(jīng)歷什么不好的事而感到放下心來,另一方面卻又因為鄺露只是去了次凡間,身體就如此經(jīng)受不住而開始擔心。
潤玉始終沒有忘記緣機仙子曾說的鄺露需在凡間歷劫三十六年,而鄺露不過十八年便回來了,到底是沒有完全恢復好。如今雖然表面沒有什么異常,但是身體情況確實時有波動。
“真的沒有辦法嗎?”潤玉小聲言語著。
鄺露回到朝露殿便躺下了,鄺露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虛弱,更不明白為何那一瞬間,自己感受到了寒意?!斑€是要常去省經(jīng)閣看看書,多多修煉一下自己?!编椔断胫?。
除此之外,鄺露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錦覓的眼睛無法分辨顏色,自然種不出花朵,那花界還是由長芳主管理,可是到底還是要有一位親近天界的管理者比較好,自己不如抽空去看看,不過還是要問問潤玉的意見。
鄺露一連休息了近一個月,沒事就去省經(jīng)閣看書,修煉自己。因著身體不舒服,鄺露也很少走動了。太巳仙人知曉后,和鄺柳一起來看她,并帶了不少府里的珍貴藥材。不過見鄺露并無大礙,他們也就放下心來了。太巳仙人給鄺柳一點事情,讓他先回去了。
“女兒呀,你現(xiàn)在和陛下是什么情況呀?”太巳仙人在說了許久雜事后終于說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鄺露紅了臉,還是如實回答:“兩情相悅?!?/p>
“哎,爹也看出來了,不過爹問的是你們的婚事呀??偸峭舷氯δ懵曌u不好?!碧认扇穗[瞞了朝堂中的議論紛紛與質(zhì)疑,只是委婉地提醒了鄺露。
“潤玉要我做天后,但是我一直沒有答應?!编椔秾Υ说故呛艿?,這種甜蜜的戀愛時光她很享受。再說也確實沒有必要因為潤玉的身份,就免去了平常仙家在成婚前都會有的美好經(jīng)歷。她總是希望潤玉能談一場普通的戀愛,彼此間的信任是基于對彼此的深厚情誼,婚姻之事不過是水到渠成。一紙婚約不能給潤玉安全感,但是自己可以給他安全感,那種自然的對戀人的安全感。她會治愈潤玉關于戀愛、關于婚約的傷,而這些也要慢慢來。
“罷了,你一向有主意?!碧认扇苏f著,沒有無奈,卻有幾分了然,“你好好休息,那爹就走了。”說完便直接走了,也不許鄺露送自己。
鄺露坐在榻上看書,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一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潤玉的笑顏?!疤认扇藖磉^了,這么多藥材,我那里可是有更好的?!睗櫽裾J真說著。
“你那里好藥材又不能給我?!编椔秼舌恋馈?/p>
“怎么不能?”潤玉發(fā)問。
“無功不受祿。你賜我藥材,名不正言不順。”鄺露一邊解釋,一邊拉潤玉一起坐在榻上。
“找個理由呀。你說,就說是給未來天后的聘禮,可好?”潤玉拿過鄺露手中的書,放在一側(cè)。見鄺露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