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三人的投票表決最后選了一間快餐店。
快餐簡單;漢堡薯條汽水和沙拉,吃的滿足而且還不費事。
傅彌雅在靠窗子的內(nèi)側(cè)坐好,季向空卻推著小烈去了彌雅的對面。他們兩個挨著坐,誰都沒和彌雅一邊。
小烈對此表示抗議,他覺得彌雅那邊需要有個人照應(yīng),但當(dāng)著彌雅的面不好意思說,給季向空眼神的示意他卻視而不見,非常氣人。
等三人的漢堡薯條沙拉還有小菜都上齊了,小烈見彌雅嘗試在桌子上找汽水,忍不住前傾想要幫她。
“——汽水在你的左手上方,大概一個手掌的距離!”
季向空按住小烈,注視著彌雅四處摸索的手。
“漢堡就在你面前,包裝紙很容易開!三份薯條都擺在桌子的中央,半個手臂的距離。沙拉在漢堡盤子的左側(cè),叉子也在那里!沙拉醬提前拌好了,我沒叫他們放芝士碎!你想的話,再叫他們過來添?!?/p>
季向空把桌子上每樣?xùn)|西的位置都說的十分詳細(xì)。
最后他說清楚餐巾紙就在窗戶邊,頓了頓,對小烈道。
“我們已經(jīng)把東西的方位都告訴她了。彌雅能夠自己做到的事情,我們誰都不用幫她做!”
小烈隱隱約約似乎明白了季向空的意思。
他好像在用這種方法····…哄彌雅開心?
這一頓飯吃的難以形容的慢。
季向空根本沒動過自己面前的食物。他的眼睛鎖在彌雅的一舉一動,每次見到要出岔子了就趕緊出聲提示。他全程都維持著一種小烈十分欽佩的平靜,就連彌雅差點把汽水打翻灑滿整桌,季向空及時糾正時,也絲毫不見緊張。
就好像他不是在教一個看不見的盲人吃飯,反而在做一件平常的瑣事。
季向空起身,不知去做什么。
這樣磕磕巴巴的一頓飯,在彌雅順利吃完自己的那份,吮了吮指尖擦干凈手,才算大功告成。
小烈見彌雅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臉上已經(jīng)掛了好看的笑,心情也跟著變好。他明白彌雅是開心自己能有模有樣的吃完一頓飯,就像一個正常人。
小烈小聲給彌雅鼓掌,聲音里帶了興奮。
“彌雅,你好厲害,根本沒需要太多幫助!”
彌雅示意小烈小聲一點,笑容卻愈發(fā)的明亮?!翱觳投?,難不倒我?!?/p>
這時候季向空回來了。
他也帶著笑容,仿佛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根本沒吃飯。小烈看見他手里捧了一杯顏色好看的飲料,沿著桌面,推到彌雅面前。
“你這么厲害啊,只能請你喝草莓奶茶了!”彌雅下意識伸手碰到了冰涼的杯沿。
她一愣,笑意漸漸加深。
回到季向空家里之后,小烈賴著彌雅又呆了好一會。
彌雅每天都會有固定的時間聽有聲小說。小烈非要坐在彌雅旁邊陪著一起聽。季向空也不去管他,和小蕾兩個人研究冰箱里剩下的食材.商量第二天去超市買點什么東西給彌雅補一補營養(yǎng)。
彌雅還在聽《月亮與六便士》。是英國作家毛姆的名著。
“我們每個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獨的。每個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鐵塔里,只能靠一些符號同別人傳達(dá)自己的思想;而這些符號并沒有共同的價值,因此它們的意義是模糊的、不確定的。我們非??蓱z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財富傳送給別人,但是他們卻沒有接受這些財富的能力。因此我們只能孤獨的行走,盡管身體相互依傍卻并不在一起,既不了解別的人也不能為別人所了解?!?/p>
“追逐夢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運,在滿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頭看到了月光?!?/p>
夏凌從來都覺得世界名著是咬文嚼字的,沒多大意義。
與其花大把的時間去逐字分析,還不如體驗人生來的更為樸實。比如追逐夢想就是追逐自己生來的更為樸實。比如追逐夢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運,這話誰來證明真假?有人為了追逐夢想放棄一切,有人實現(xiàn)了夢想得到了更多,說到底之所以稱之為‘夢想’,就必然有得失,有好壞。
他感到無聊,見彌雅似乎聽的津津有味也不想掃她的興。
這樣堅持到了日落時分,小烈不情不愿的站起來。
他得走了,滴滴都已經(jīng)到了樓下大門口。和彌雅約定好了下次來看她的日子,小烈幽怨的看了一眼剩下的三個人,像失去靈魂的紙片人一樣飄了出去。
季向空饒有趣味的看他這個樣子,交代了一聲小蕾,也打算回基地。
收拾自己的東西,拉上背包的拉鏈時,也許聲音驚動了彌雅,她沒有神采的眼睛望向季向空。
“向空,你要走了嗎?”
季向空背上背包?!班?,你早點休息?!睆浹琶髦鴣淼剿贿h(yuǎn)處,似乎還有幾步的距離。她停下來,猜測季向空就在對面。小蕾奇怪的在他們之間來回的看,直到傅彌雅輕聲說了一句。
“向空,今天謝謝你了。”
季向空心底明白彌雅是在謝什么。
他知道她謝的不是送她去醫(yī)院復(fù)診的順風(fēng)車,不是狀似心血來潮的一頓快餐,或是若無其事的一杯草莓奶茶。彌雅想要謝的,是季向空不可能浮于表面的東西。
所以季向空也只是輕松的道。
“好說,你別總跟我客氣??!”“我能再麻煩你幫我做一件事嗎?”
季向空看向她?!笆裁词??”
傅彌雅露出微笑?!拔蚁胱ν熊嚦鋈ザ刀碉L(fēng)?!?/p>
......
“……不行!真的危險?!?/p>
彌雅開始證明她能有多倔。
“你幫幫我吧!我真的很想出去兜風(fēng)!我想感受風(fēng)快速的在耳邊吹,速度感刺激感,我需要這個?!?/p>
季向空不打算妥協(xié)?!八俣雀泻痛碳じ薪o你了,誰給我安全感?不行?!?/p>
傅彌雅又向前,變的有一些激動。
“做完治療之后我整個人就好像被浸泡在魚缸里。聽覺嗅覺觸覺都是遲緩的!我非常不舒服!我醒著但我覺得和睡覺也沒什么分別,醫(yī)生說這是自然反應(yīng),但真的太難受了,你幫幫我吧?!?/p>
季向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見彌雅的額頭上開始冒汗,知道她沒有說謊。
“彌雅,天已經(jīng)黑了。找一天上午我?guī)闳??!?/p>
季傅二人這樣僵持不下,小蕾無言站在中間觀戰(zhàn),一直都沒說話。
她也覺得瞎著眼出去騎摩托,還是在天黑的大晚上,純屬扯談??墒切±僖部匆姀浹蓬~頭細(xì)密的汗珠。她知道傅彌雅這一刻非常難受,從開工第一天到現(xiàn)在小蕾都沒見過傅彌雅失控的模樣。
雖然她還沒到那個程度,但小蕾懷疑如果季向空再不松口的話,彌雅可能都繃不住了。她悄悄走到季向空身邊對他擠眉弄眼識圖傳播信號。
不知道彌雅有沒有聽見她走過來,她看來沒有閑暇去顧及小蕾的行動。
“空哥,彌雅姐看起來真的難受,要不你就帶她溜兩分鐘。不然我怕·····…”
季向空望著正在流失血色,滿頭是汗的彌雅。……妥協(xié)之后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季向空先吩咐小蕾擦干凈了彌雅的汗,給她換上長袖長褲。下樓到摩托車旁,季向空像是第一次幫人戴頭盔那樣,就差沒翻開說明書了。就連原本是非常關(guān)心的小蕾都漸漸變的不耐煩。
直到彌雅終于順利坐到了季向空的寶貝雅馬哈后座,他發(fā)動了引擎。
引擎聲讓傅彌雅好像一下子活了過來。
從來都禮貌帶著點疏離的兩個人,這時倒是不介意彌雅摟住季向空后腰的肢體接觸。彌雅曾經(jīng)好幾次幻想過真的坐下大摩托會是什么樣,這時候興奮多余一切,哪有時間管是不是碰到了季向空這種事。
卻——
“季向空你耍我嗎?騎摩托有這么慢的?”到了季向空口中的‘目的地’,他不由分說停下,連拖帶拉把傅彌雅從車上拽了下來。著地之后他臉色看起來輕松許多,語氣里也多了一些玩笑。
“我答應(yīng)帶你騎,可沒說要騎的多快!”
傅彌雅無語。
“那你也不至于騎的比自行車還慢吧!”季向空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傅彌雅更無語。
“還有,這總共也就騎了五分鐘吧。五分鐘!五分鐘能到什么目的地?公寓樓下停車場里轉(zhuǎn)悠了一圈嗎?”
“還真不是?!?季向空上前,輕輕拉住彌雅的袖子帶她往前走。
“對我有點信心,這是公園湖畔!”
他拽了拽彌雅的袖子?!胺凑齺矶紒砹耍簧⑸⑿拿??”
夏日的夜晚,風(fēng)里透了一絲涼意。
水邊有青草味,仔細(xì)聽還能聽見湖泊的浪聲。
和之前基本一樣,季向空虛虛攙扶著彌雅,指引她往前走。她想象著夏夜的湖邊會是什么樣,想象著四周明晃的燈火,隨風(fēng)搖曳的柳樹枝條。泥土里的濕氣讓她清醒了不少,彌雅甚至在想,若是還能看見,她也許會繞著公園展開一場夜跑。
這樣走了一小會,彌雅卻還是對摩托車感到怨念。
“你真的開的太慢了!一點都沒有摩托的飛馳感。以前我們不是說,等以后你買了大摩托就
彌雅不自覺停下。
她似乎犯了一個許久未曾犯的錯誤,那就是在季向空面前提從前。
季向空沒有說話,彌雅嘆氣。
“……算了。都是假設(shè),一個或一萬個有什么區(qū)別?!?/p>
他們環(huán)繞著湖邊行走。
隔了片刻彌雅聽見季向空的聲音從身前傳來。“彌雅,你的眼睛還沒康復(fù)。等你好了,我?guī)阋宦夫T著摩托去海邊。我會開的快得多,到時候你記得別害怕?!?/p>
他們在某個欄桿處停住腳步。
傅彌雅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想象著季向空說的,騎摩托車一路奔向大海。
她許久沒去海邊了,記憶里蔚藍(lán)的海水變的不太真實。彌雅微低下頭。
她尋思著怎樣的答復(fù)合適,思來想去能說得出口的只有感謝和一句干巴巴的:“辛苦你了?!?/p>
季向空暗自嘆氣。
他辛苦什么?辛苦沒有把彌雅當(dāng)成新生的嬰兒那樣給予特殊對待?特殊對待到密不透風(fēng),使她喘不過氣?說到底季向空真的有那么聰明?是傅彌雅忘了?還是他仍記得?他曾說過的。不過是熟能生巧。
一陣晚風(fēng)吹起,湖面起了片片漣漪。遠(yuǎn)處傳來蛐蛐叫聲。夏季的晚風(fēng)只涼,不冷。季向空還是將一早備好的外套給傅彌雅披上。
彌雅感到身邊仔細(xì)的動作,茫然回頭。
季向空在耳旁不遠(yuǎn)處說話。
“再晚就要冷了,我們回去吧?!?/p>
他似乎想了想,有一絲故意。
他似乎想了想,有一絲故意。
“這次我開快點?!?/p>
“哇,多快?”
他的聲音含著笑意?!叭嗆嚕俊?/p>
如何一秒激怒傅彌雅,想來他還沒有忘,大概也不可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