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盯上了晏和手中的云簇。
“抱歉。”晏和擲地有聲道:“它是不賣的。”
“怎么不賣!小爺我……”然而還為等尚書樂與他爭上幾句,便被那圓滾滾的胖子提著衣領(lǐng)拽了回來。
“我家小少爺多有得罪了,見諒。鄙人丁遼懂,是做些小買賣的生意人,這位是我們鎮(zhèn)東頭張屠夫,張德興,與我算是生意上的來往,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他問的是晏和,看向的卻是歐陽安,顯然是把他們當(dāng)成是同門了,況且歐陽家的小公子比起對方來,看起來著實(shí)是要年長且穩(wěn)重。
想想晏和當(dāng)時把他推出來,估摸著就是要他當(dāng)擋箭牌了,于是便順著由頭接下去:“他是晏和,算是我的同伴。”
話一出口,歐陽安明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對面三人皆是一愣,看向晏和的目光比起剛才,似乎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空氣幾乎在這個短暫的瞬間凝滯,歐陽安左思右想,他雖說沒有稱呼晏和為同門,但同伴一詞應(yīng)當(dāng)也沒什么過錯,那么現(xiàn)在這種奇怪的氛圍又是怎么了?突然,一個不妙的念頭閃現(xiàn)出來,他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遺漏了一件重要的事。
打破沉默的是那位娟秀的少婦,她短短哼出兩個音,悠悠從昏迷中轉(zhuǎn)醒。
在看到身邊圍著好幾個人的時候,神情驚疑又無措,顫顫巍巍的問道:“請問,怎,怎么了?”
丁遼懂蹲下身,沉沉盯著他:“這話應(yīng)該我們問你吧,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他示意張屠夫走開些,掀開蓋著的白布,露出藍(lán)水仙慘白的面容后便停了下來。
駭人之景大多還掩蓋在白衣之下,但光是她那張清白的色的臉和被時間散盡的溫度也足以將這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年輕女子嚇得夠嗆。
她的嘴唇顫抖,哆哆嗦嗦,低頭時驀然看見自己裙邊已凝固的血字驚叫一聲,險些又昏過去。
好在丁遼懂早有準(zhǔn)備,抓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溫和:“別怕!別怕,已經(jīng)沒有事了,冷靜些好嗎?”
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歐陽安撇了晏和一眼,他似乎回到了先前一言不發(fā)的戒備狀態(tài),歐陽安沒敢拍他肩,而是輕輕的喚了兩聲:“晏和?喂!小和?”
少年奇怪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疑問這奇怪的稱呼是什么?
歐陽安心道,我總不能現(xiàn)在叫你前輩吧,多怪啊,而且按照他們聽到你名字那時候的樣子,這樣叫只會更麻煩,既然已經(jīng)出口是同伴,但就要點(diǎn)同伴的稱呼嘍!
“你之前給我喝的是什么?”歐陽安也不廢話:“還有嗎?”
吞咽也是緩解緊張情緒的一種方式,那少婦捧著葫蘆呡了兩口,酒液的醇香滲進(jìn)齒縫,南陽的名釀雖不如普通烈酒般辛,卻能一路火燒火燎般從胃部席卷四肢百骸,使冰涼發(fā)顫的身軀迅速的回暖,獨(dú)特的花香與蜜桃醉人的味道甚至驅(qū)散了些恐懼。
遙想雪鶴的冷與寧,或許這正是為什么風(fēng)長老會選擇這種花果酒的原因。
久不經(jīng)人事的小長老在交際能力這塊簡直就是致命的軟肋,他錢掏的太快,不了解行情也根本不會討價還價,白白被那見錢眼開的酒商忽悠了半天,狠狠敲了一大筆。
佳釀是不假,但若是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小壺在歸還他主人之前就空了,那晏和可就不管了,誰讓他失信還亂跑呢!自己的東西不放好就是活該!
“呼……”少婦將酒塞子封好遞還,長長吁了口氣,在丁遼懂的安撫中緩緩講起她是怎么與藍(lán)水仙撞上,又是怎么看到她流出的血在自己衣服上凝出字是被嚇得昏了過去。
少婦無名,是孤兒,嫁人之后便隨著夫姓,叫季氏。
她說得一切都有跡可循,身上也沒有什么靈力的痕跡,除卻那些富裕的首飾,她的年歲不大,而且體格也纖細(xì),手指干凈白皙,妥妥的便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新太太,應(yīng)當(dāng)也是沒有能力將一個在太虛殿中修煉的弟子徒手撂倒的能力。
而當(dāng)丁遼懂問起她為何會來到此地時,她忽然愣了一下:“是我的相公!”她驚叫著說:“他前幾天收到一封信,那信還挺奇怪的,裝在個紙袋子里,說是讓他今個兒呀,來這兒一趟?!?/p>
“本來他是不帶我的,耐不住我纏他,可誰知……”說著,她忽然抽抽嗒嗒落下淚來:“可誰知,我們這一進(jìn)來,就走不出去了……”
“你說的信,可是這種樣子的?”
丁遼懂取出一掌薄薄的紙袋,邊有紋飾,稍顯奢華,然而最為醒目的是,中間封口處一點(diǎn)蠟染的紋章,泛著幽幽的藍(lán),似是一朵奇特的花。
“沒錯,就是這個?!睆埵霞拥慕衅饋恚斑@個花紋很奇特,我當(dāng)時盯著看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是一朵很奇怪的花,怎么,你們也是?”
丁遼懂點(diǎn)點(diǎn)頭,張屠夫和尚書樂也同樣拿出了兩份相同的信紙。
隨后壓力來到了歐陽安這邊,少年撓撓頭,有些尷尬:“我不是因為信來的,我是來此地尋章山的風(fēng)長老的,不知各位可有見過。”
尚書樂看了眼丁遼懂,后者搖搖頭:“我們并非仙門中人,并不曾知道你這位,風(fēng)長老?!?/p>
“前輩不是嗎?”歐陽安:“我看尚書兄那劍使的一點(diǎn)兒也不差呀!”
“老早之前就不是了,仙門那地兒不適合我,心有雜念,于是就打道回府,專心賺我的錢去了?!倍∵|懂拍了拍尚書樂的肩膀:“這小子,不守規(guī)矩,我走之后沒人罩著馬上就給開嘍。”
而張屠夫,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仙門呆過。
“信能給我看看嗎?”晏和忽然說道:“我好像看見風(fēng)長老也有一封很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