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厚好聽的聲音從天而降,陸無憂下意識的轉(zhuǎn)身,就看見暗暗跟著自己一路的玄衣男子。
桃夭不知道男子是何人,陸無憂卻是很清楚。
見她這樣,陸老爺子真真恨鐵不成鋼:“你……你……”
他此時已經(jīng)口舌顫抖,不能說出一句順溜兒的語句。
陸紫萱見狀,臉色嚇的發(fā)青:“阿爹!你別氣惱,都是女兒的錯……”
陸老爺子緩了好一會兒,才有所好轉(zhuǎn)。
他招手示意忘憂過來,他輕輕的摩挲著她的頭頂,眼神中滿是涼涼的悲傷……
都是自己的錯,因為只有這一個女兒,從小嬌慣著長大,以至于陸紫萱的性格過于柔弱,眼下女婿拋棄了女兒,孫女還這樣小,他要是咽了氣,她們孤兒寡母的要依靠誰去?
想著想著,陸家老爺子的眼前便暈染了一層霧氣。
“阿爺,你別哭。”陸忘憂伸出小手,輕輕的擦了擦阿爺臉上的淚珠,小臉帶著幾分悲傷啟口道:“阿爺,我聽巧娘說,剛才的那兩個人是因為有錢有勢,才會看不起您和阿娘,阿爺放心,等我長大了,就不會讓他們在欺負(fù)你們了。”
陸老爺子愣了愣,然后無力的摸了摸她的頭,十分虛弱的吐出了幾個字:“這些話……不要……對外人講……”
他抬起如枯木一般的手,指著不遠(yuǎn)處的掉了漆的紅色小柜子,對陸紫萱做最后的交代道:“那里是房契和地契……你招了胡生……立了門戶,好好……”
話還沒有說完,眼一閉,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阿爹!阿爹!”任憑陸紫萱怎么歇斯底里的喊叫,也是無濟(jì)于事,床上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生氣,陸紫萱的臉悲傷的抽搐成怪模樣,悲痛的大喊!
外面守著的巧娘聽見了里面的哭聲,鼻子一酸,流出淚來:“老太爺……西游去了……”
守靈三日,等陸家老爺子的喪事辦完,陸紫萱因為哀痛過度,竟然病倒了。
原以為是小病,休息上幾日就好了,沒想到這病越來越重,完全沒有要好的意思。
陸紫萱的身子本來就弱,如今兒因為哀痛過度病倒了,整個人已經(jīng)瘦得脫了相,像一把用人皮包著的骨頭,虛弱的不成樣子。
陸老爺子知道自己的女人嬌柔,所以臨終時,便交代了讓她招了胡生,胡生是陸家買來的下人,在陸家呆的年頭不少,雖然出身不好,但是好在知根知底,人也實在。
但是如今整日纏綿于病榻上的陸紫萱,早就沒有招婿的心思。
又過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喝的苦湯藥對陸紫萱也沒有什么作用了,陸紫萱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便招來巧娘,說了打算。
巧娘大吃一驚,瞪著溜圓的眼睛:“夫人,萬萬不可呀!”
這陸紫萱竟然要去找那負(fù)心漢謝青,可是她現(xiàn)在這身子骨,怎么上路?肯定是撐不過去的。
陸紫萱淚水漣漣,虛弱又悲傷:“我也是為了憂兒,她才那么小,我們陸家人丁稀少,現(xiàn)如今就只剩下優(yōu)兒一個了,她要好好活著……好歹謝青是他的親生父親,事到如今,只好將憂兒托付給他了?!?/p>
巧娘試了試眼角的淚水,啟口道:“夫人,您不要過于傷痛,您要好好養(yǎng)病,身子一定會好起來的,今天來的那女人一定是謝青那小人的新妻,把小姐交給他,萬萬不可呀!”
“你莫要在勸和我了,我的身體我清楚的很?!标懽陷鏀[了擺手,不想聽巧娘繼續(xù)說下去。
“把胡生叫過來吧?!?/p>
陸紫萱一直軟弱,但是如今兒在這件事上倒是強(qiáng)硬起來。
她叫胡生尋了人,將田地和老宅子典賣了,換了銀子,留下了一部分當(dāng)路費,另外的便分發(fā)給了巧娘他們,遣散了家里人。
不管巧娘如何勸和,陸紫萱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巧娘將一切的事情打點好了之后,與胡生兩個陪著她們娘倆兒趕去九瑤山莊。
陸紫萱這二十年來,還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清風(fēng)鎮(zhèn),想的很簡單,但是上了陸才明白這其中的艱辛,要不是胡生和巧娘堅持送他們孤兒寡母,恐怕連出清風(fēng)鎮(zhèn)都難于上青天呀!
可是即便是這個樣子,這路上還是十分的艱辛,自己半死不活的,忘憂的年紀(jì)還沒小,巧娘也是一個弱女子,胡生雖然為人忠厚老實,但是也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清風(fēng)鎮(zhèn),能有多大的見識。
在去九瑤山莊的這一路上當(dāng)真的不易呀!
可是誰能想到到了那里,真正的噩夢才算是開始了。
……
“趕緊走,趕緊走!不是已經(jīng)跟你們說過咱們九瑤山莊沒有一個叫謝青的人嗎?”
九瑤山莊依附于九瑤山,九瑤山石東宇大地最負(fù)盛名的所在,九瑤山莊的地位也是極高的,平常的老百姓是不能上去的。
所以,胡生去了那么多次,都被趕了出去。
胡生是個老實人,此情此景,他心急如焚,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不……不可能,他……她可是你們九瑤山莊的姑爺!”
“你在這里胡說八道什么?我們姑爺根本就不叫什么謝青,滾滾滾!在不滾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胡生當(dāng)然是不肯離開的,但是賴在那里不走的下場就是挨了一頓打而已。
無奈之下,胡生只能拖著受傷的身軀回到了他們臨時落腳的小客棧。
此時,巧娘正在給陸紫萱喂藥,看見胡生回來嘆了一口氣道:“怎么?還是不能進(jìn)去嗎?”
胡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底下了頭。
巧娘伺候陸紫萱在床上躺了下來。
此時,床榻上的陸紫萱臉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還是瘦骨嶙峋病懨懨的樣子。
因為沒有多少盤纏,他們只能居住在一個條件不是很好的小客棧,屋子很狹小,四個人緊緊巴巴的擠在一個小房間里面,空氣中汗水味道和苦湯藥的點味道混雜著,令人一陣陣的犯惡心。
他們一路過來,身上的錢銀已經(jīng)花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除了一些碎銀子意外就只剩下那女子留下的銀票了,但是這些陸紫萱說什么都不肯動用。
陸紫萱輕咳; 幾聲,然后開口說道:“明日,還是我親自去找他吧,畢竟我們曾經(jīng)是結(jié)發(fā)夫妻,他怕事情鬧大了,會出面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