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推薦給你們的書籍，有哪個是乖乖去讀了的？”

今晚的社團活動氣氛嚴肅了很多，面對導師安桔的問話，其他人死死閉上了嘴，不敢作答。

板糖正想說自己讀過那些書，但發(fā)現(xiàn)似乎就只有自己一個人是讀過的，便跟著閉上了嘴。

“正經(jīng)的社團活動有幾次？”安桔放下手里的塔羅牌，語氣里多了一絲舉重若輕的威嚴，讓聽講的其他人不禁寒顫。

“你們對神秘學真正感興趣的又有幾個，都是一時起興。你們是我見過第一個因為對塔羅牌感興趣建立起俱樂部的組織。現(xiàn)在呢？當初的熱情去哪了？”

導師的話語不溫不火，但從她放下輕佻顯露出肅穆的神情來看，她現(xiàn)在很氣憤。連芷嵐都垂下了頭去，社團內(nèi)一片肅靜。

唯獨板糖心不在焉的，連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又轉向了坐在前面的爾皙。

他有在認真聽嗎？沒有的話，現(xiàn)在在想什么呢？

“再不拿出熱情來，你們這個俱樂部就散了吧?！弊谏项^的安桔把腿一翹，拋下這樣一句狠話，“我是這座城最受人敬畏的占卜師，你們不長出息就是丟我的臉，明白了嗎？花影塔羅牌俱樂部，既然是我冠上的名，你們就得配得起它?！?/p>

……

“啊呀，真煩吶。”

社團的活動時間結束，留下來值日清掃俱樂部的幾人開始低聲埋怨起來。

“其實我確實對塔羅牌興趣不大，我們只不過是想來找點樂子?！毖虐字е鴴甙炎谏嘲l(fā)上，只顧著動嘴皮子，直到被爾皙踹一腳才站起來敷衍著掃幾下。

“你說的找樂子，是指過來找小姐吧。”爾皙直截了當說道。

雅白撇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干活了。

“呃，前輩，這垃圾太多了，我一個人有點提不動……”

板糖在門口小聲說道，另外兩人看看她，又互相看上兩眼，很快統(tǒng)一了意見。

“我來，一起去吧。”爾皙放下掃把，把雅白丟在原地。

他們很快將垃圾處理干凈，板糖正準備返回樓上就爾皙就叫住了她，被爾皙拉著離開了公寓樓朝街區(qū)走去。

板糖茫然地抬起頭看這個扯著自己袖子跑在前面的人，半晌才從嘴里擠出問話：“雅白前輩呢？您不管他？”

“別擔心了……嘿，我知道這附近新開了一家甜品店，你感不感興趣?！睜栶⒁獾剿暮粑兊檬С?，慢下步子讓她喘口氣。

“我，真的很想去?！卑逄菍⑹謴膶Ψ降恼菩闹谐殡x，這一次，她素白臉上沒有摻入其他任何不和諧的顏色，換做是之前，她的臉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冒煙了。

“可我不想再讓前輩們請客了?！彼龕澣粐@息，沒敢去看對方的表情。

“你看上去很沮喪。發(fā)生了些什么事？”

被看穿心境讓板糖窘迫不安，她揪緊自己的衣擺。就算板糖沒有開口作答，藏在帽子里的貓耳輪廓垂下也足以讓爾皙更加肯定。

“那要不要去街邊攤吃點便宜又好吃的東西？”

爾皙不依不饒，板糖看著他眼眸里倒影著的自己，才發(fā)覺自己忘記了把不該表現(xiàn)出來的情緒藏起。她抿唇松開了擰在一起的眉，微微點頭答應了對方。

但板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狂妄自大。哪里有人會讓一個大少爺陪自己吃這種臟兮兮上不了檔次的街邊攤呢。

“不過沒關系嗎？許熠說你胃不好來著?！?/p>

“沒關系，反正我也那么久沒吃了?！卑逄亲屑毚蛄恐趯γ姹持獾拇竽泻?，他仍保持著爽朗的微笑，就算是坐在這種低俗的地毯旁邊也不會削減掉一絲他身上的光芒。

“明明上一次跟林沁出去大吃一頓之后鬧了那么久的肚子……”爾皙托腮。

“不，沒關系的。抱歉……讓您陪我吃這個?！?/p>

“說什么呢。”爾皙反手屈指敲敲油膩膩的木桌，絲毫不擔心上面的污漬蹭臟衣袖，“老板，一份炒面，加辣。”

兩小碟熱騰騰的炒面端上來，爾皙嘗一口，撇撇嘴，又抓起旁邊的醬料往里倒了幾勺辣醬，直到醬料把面全部蓋住他才心滿意足地吃起來，驚得板糖瞪大了眼。

“嗯？”爾皙注意到板糖臉上神情，大大咧咧地用手背擦一把嘴邊油漬，“蛤……我其實很愛吃辣，但偏偏就是不怎么嘗得出辣味?！?/p>

“嗯……為什么呢？”板糖拆開一雙一次性筷子，看看自己面前滴辣不沾的炒面。

“體質問題吧？”爾皙大口吞咽著，把話鋒一轉，“你今天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是什么事呢？”

“……我沒事的?！卑逄鞘中奶摰鼗卮?。

她真的不想承認自己很在意爾皙跟海兔的關系，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在意。那樣顯得自己非常小肚心腸。

“你別騙我了。”爾皙嘴角的弧度突然放下，“我……我其實不喜歡你一直在我面前用敬語，也不喜歡你在我面前撒這樣的謊，說自己沒事?！?/p>

板糖呆住了，握著筷子的手微微松開：“對不起，我沒想到這會困擾到……”

她不知道不使用敬語該如何與爾皙交流。以前她慣用禮貌用語只是因為母親的教導，而她現(xiàn)在是發(fā)自真心的尊敬爾皙。她清楚自己與爾皙的云泥之別，也并不想跨過這段距離。

自己不是那樣不知好歹的人，她在心里反復強調(diào)。

爾皙在她沉默之際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他舉杯喝下溫水稀釋了嘴中濃重的味道，接著以平靜的語調(diào)問：“你討厭我嗎？”

“不是的，絕對不是！”

“你還是覺得應該好好尊重我，認為我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爾皙語速放快些許，但還是收斂住了那份躁動，“我想告訴你，我跟你是一樣的?！?/p>

“我們之前也有約定過吧，在以后我們可以互相分享秘密。我一直在等你敞開心扉……但，我想現(xiàn)在我不主動一些，你是不會情愿的?！睜栶f著，專注的看著她的雙眼，但她一直在躲避視線。

她放下筷子，將手縮回桌子下面又抓住了自己搭在大腿上的百褶裙。

“什么意思……？”板糖過了好些時候才擠出一句不成氣候的回問。

“聽著，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我為什么會關心你跟你做朋友，我把我的經(jīng)歷都告訴你?！?/p>

板糖驚詫地抬起頭，可剛對上爾皙堅定的視線，她就不自覺地開始打起寒顫。

大概是因為當下的環(huán)境實在不適合談私事，爾皙拉著板糖一口氣跑進了附近最安靜的小區(qū)內(nèi)，在一顆樹下的長椅處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