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陵容出月,宮中迎來新一番的爭奇斗艷。舊人中令嫻、祺嬪、欣貴嬪,新人中楊良娣、慶貴人……也不知最終能得高位的究竟是誰,這一切都是未知之數(shù)。一時間倒有些平分秋色的意思。
玄凌周旋于衣香鬢影的溫柔鄉(xiāng)中左擁右抱,享受新鮮女子的溫柔和嫵媚。
乾元十六年除夕夜,玄凌宴請宗室,后妃除抱恙者皆會參加。
席間觥籌交錯,甚為愜意。倒是太后身邊多了一人,只見她一張鵝蛋粉臉,雙眼顧盼有神,粉面紅唇,身量亦十分嬌小,上身一件玫瑰紫緞子水紅錦襖,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lǐng),外罩金邊琵琶襟外襖,系一條粉霞錦綬藕絲緞裙,整個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風(fēng)的艷艷碧桃,十分嬌艷。迎春髻上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閃耀奪目,另點綴珠翠無數(shù),一團珠光寶氣。
太后身邊的欽仁太妃說道:“這是晉康翁主的女兒,閨名喚作蘊蓉?!?/p>
太后時不時被她逗得開懷大笑,對胡蘊蓉極為親昵。
宴席過半,眾人說笑間,晉康翁主就提起了小女蘊蓉左手自小便不能張開,晉康翁主嘆息道:“那道士說,唯有遇到有緣人才能將蓉兒的左手伸展開來,所以這些年來一直未出嫁?!?/p>
在宴席上當眾提出女兒是云英未嫁之身,其實是十分失禮的。
玄凌喝了許多酒,聞言興味甚濃,“哦,竟有此事?”將胡蘊蓉召上前來。
胡蘊蓉臉上帶著少許的紅暈,微微垂頭羞澀地笑著,眼睛卻向上瞟著。
玄凌略帶新奇地瞧了瞧她緊握的左手,伸出手輕輕覆上胡蘊蓉的手,微微用力,胡蘊蓉盈盈一笑,攥成拳的左手就一下子展開了,露出了里面那小小的,如同嬰兒半個手掌大小的圓潤玉璧。
玄凌拿起玉璧,玉璧觸手溫潤,潔白無瑕,贊了一聲“好玉”,他湊近看著,只見那玉璧上一面刻著四字——萬世永昌。
玄凌大喜:“好!萬世永昌!這是吉兆??!”
胡蘊蓉盈盈下拜,脆聲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有皇上如此明君,福澤深厚,我大周定能海晏河清,萬世永昌!”
在場的親貴皆是跪地,三呼萬歲,恭賀玄凌得天所賜,恭賀大周萬世永昌。
玄凌眉眼都是飛揚的笑意,伸手攙扶起胡蘊蓉,“說的好,朕就封為正六品的貴人,封號昌?!?/p>
陵容也隨大流地恭喜,昌?果然是個好封號。
陵容坐上轎輦?cè)P儀宮給皇后請安,如今她的位置已經(jīng)被移到敬妃身邊。端妃今日難得也在,對陵容微微示意點頭。
陵容微微一笑,轉(zhuǎn)而向敬妃聊了幾句,端妃極為喜歡孩子,予沐滿月禮上,除了太后,就屬她送的禮最厚。然而陵容對她也不過淡淡,端妃城府太深,陵容可不敢同她深交,怕什么時候連予沐都要換了一個養(yǎng)母。
閑閑敘過話之后,欣貴嬪按耐不住,問道:“皇后娘娘,不是新來了一個妹妹么?怎么不見人來向娘娘請安?”
靜宏富麗的殿中,皇后高坐于鳳椅之上,穿一件家常的蓮紫暗銀線彈花月華錦衣,繡的也是小巧而平易近人的淺玉白菱花,少了素日的位高持重,更多幾分親和隨意。她淡淡道:“皇上憐惜昌妹妹初次承寵,所以特意讓她免了請安。”
祥貴人不忿道:“向來妃嬪侍寢次日都要來鳳儀宮行參拜大禮,昌貴人不來,這禮就成不了,那就不是皇上的女人?!?/p>
“臣妾來遲了。”卻是姍姍來遲的昌貴人,她嫣然一笑,描畫精致的眉峰似煙靄悠遠的春山微微揚起,“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p>
皇后道:“皇上不是允了妹妹免了請安嗎?怎么又來了?”
“皇上溫柔繾綣,憐惜臣妾,臣妾怎能不懂事?”胡蘊蓉盈盈一笑,目光悠悠在殿中諸人身上蕩過,“何況怎么也要來見見各位姐妹啊?!?/p>
管順儀不以為然地撇過頭,“可不敢高攀晉康翁主府,何況我在家中是嫡出長女,并無姐妹,但是庶出的姐妹有不少!”
陵容端正坐于椅上,纖巧的雙手掩在水紅色的刺金邊綃紗窄袖中,安靜交放于膝上。溫然道:“昌貴人出身晉康翁主府,晉康翁主又是太宗的妹妹舞陽公主的小女兒,身份自然不同,若說姐妹,其實也該稱皇后一聲表姐的?!?/p>
昌貴人的眼睛生得韻致,配著懸膽玉鼻,妙目微橫的時候仿佛有無盡春水蕩漾,“可不是么,若是按周氏宗室那邊的輩分,皇上我也要稱上一句表哥呢?!?/p>
皇后略略看不過眼,輕咳了一聲,頗有責(zé)怪之意,道:“昌貴人別失了分寸。”
昌貴人眉眼一揚,咯咯輕笑道:“皇后表姐不要動氣么,一家子聚在一起難免逗個樂子!”
眾人見她如此膽大,俱都不敢再說話。好在皇后緩緩道,“本宮身子乏了,你們且退下吧?!庇谑潜娙瞬偶娂娡讼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