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靜言這邊沒什么事兒,四爺那頭卻鬧出了不大不小的事兒。
暢春園作為皇家園林,亭臺樓閣,池館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往南轉彎,穿過兩邊的抄手游廊,經(jīng)過雕龍畫鳳的圍墻,正是靜言的住所。
假山怪石嶙峋,藤蘿翠竹點綴其間,蘊靜生涼。
靜言去瞧了瞧睡得正香甜的萱盈和弘時,摸了摸孩子們的手腳,發(fā)現(xiàn)沒有太熱也沒有太涼,方才安了心。進了內(nèi)室,取了一柄粉紅色紗繡花蝶圖面紫漆描金柄的團扇慢慢搖著,瞇了瞇眼,問道:“事情當真嗎?”
翠屏將冰盆抬近了些,說道:“回主兒的話,是福晉身邊的剪秋親自來告訴奴婢的?!?/p>
卻說四爺因著兩個兒女全都種痘成功而歡喜的時候,朝堂上卻因為針對貪官污吏的處置方式的不同,被康熙責罵。其實也不過是政見不一而已,那么多兒子里誰還沒被康熙罵過,主要是四爺難免有壯志難酬之感,再加上和他一向不對頭的八爺主張從輕處罰而因此得康熙夸獎,讓他心里多少有些許不痛快。
主子爺生氣了,底下人自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萱盈臉上出痘時忍不住用手抓了抓,留下了一點痕跡,女兒家的臉面有多重要就不必說了,靜言讓府醫(yī)找了不少藥膏涂抹。還有弘時已經(jīng)六歲,按理要進上書房學習,母子二人相處的時間大大減少,靜言就忍不住多陪陪,一時之間也懶得理會四爺。
天氣濡暑難耐,萱柔便有些不舒坦,宜修忙著照顧女兒,沒空搭理四爺?shù)男∏榫w,左右府里還帶來了兩個侍妾,錢氏和耿氏,就讓她們?nèi)ニ藕驙攤儍毫恕?/p>
對于宜修和靜言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對于兩個幾乎是透明人的錢氏和耿氏,那就是天上掉餡餅了。
可問題出就出在四爺身上。也不知怎么被人下了助興的藥,正巧錢氏來了,四爺就以為是她為了爭寵,所以下了藥,他本就不是什么憐香惜玉的性子,把錢氏折磨得夠嗆不說,事后還把人丟進柴房里,讓宜修灌下避子湯。
翠屏不解道:“主兒,您說這錢格格真有這么大的膽子?”
窗外的翠竹影影綽綽,投射到六合同春的窗欞上,又落到地面上,交錯雜陳,瞧得久了,真如一盤廝殺正酣的棋局。
靜言輕輕笑了笑,“你主子我又不是什么神算子,哪能事事都看得明白?!?/p>
不過她倒是真記起了一件事,四阿哥……
宜修的住所離得不遠,繞過曲折游廊,沿著石子甬路,便見四五間房舍,種有大株芭蕉和梨樹。正廳放著花梨紅木大桌,上頭磊著艾草、忍冬,東墻當中掛著一副《風雪垂釣圖》,左右是一副小聯(lián),曰: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宜修一邊將藥草放進香囊里,一邊和繪春說道:“萱柔身子弱,受不住熱,經(jīng)不起寒,夜里讓乳母別給她用太多冰,將藥草日日熬了給萱柔擦洗身子,還有驅(qū)蟲的藥包也記得掛上?!?/p>
繪春一一應下來,抿著嘴笑道:“福晉放心,奴婢們不敢不精心。不過福晉是慈母心腸,就算奴婢們再精心,福晉也要時不時過問二格格的?!?/p>
也就是宜修近來性情平和了不少,不然繪春也不敢如此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