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陽）

.這是一個關(guān)于夏天的故事，兩個女孩的故事。

意氣風(fēng)發(fā)年上攻×隱忍年下受

1.

　　那年盛季，蟬鳴聒噪，汽水降低的溫度是夏日的奇遇?。

　　仲夏的涼風(fēng)吹走炙熱的焦慮，橙色黃昏相擁薄荷的黎明。

　　女孩一襲白裙，向著赤紅的夕陽迎風(fēng)微笑，奮力奔跑……

　　

　　蟬鳴在窗外倒數(shù)著夏季，女孩翻開新一頁的日歷，身上純白的校服耀眼。

　　用手摸了摸在日歷最后用紅色記號筆圈上的數(shù)字。

　　“夏陽，趕緊來吃早餐，要不然得快遲到了?！睆N房里的女人用手背擦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提醒著女孩如水般流逝的時間。

　　“嗯?！毕年栕叩斤堊狼白?，拿起筷子，發(fā)絲垂落耳際。

　　“忘了什么？”女人按了按她準備夾菜的手，凌厲的目光掃向夏陽空空如也的左手。

　　“absence，名詞，缺席；

　　accident，名詞，事故；

　　admire，動詞，欽佩，欣賞……'”

　　女人這才算滿意地松了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又嘮叨起來；“小陽啊，聽媽媽的話，最后幾天，考個好大學(xué)。為了媽媽。”

　　耳邊響起已經(jīng)循環(huán)過不知多少次的話語。女孩只是低頭咬著碗里的面包片，低低“嗯”一聲。

　　“小陽，以后一定要當(dāng)公務(wù)員，不要像媽媽這樣，沒什么出息。一輩子平平庸庸，還和你那不爭氣的父親在一起。”女人說著說著，用手捂住臉，低聲啜泣。

　　夏陽抬眼看了她一眼，靜默著，像是抗拒，又像默許。

　　她背上了放在洗得有些發(fā)白的沙發(fā)上直立的書包，拿起碗里的面包片，走向大門。

　　走向陽光。

　　

　　

　　停好已經(jīng)銹跡斑斑的自行車，女孩往學(xué)校大門走去。

　　夏日的陽光，總是那樣的熱烈，

　　照耀著她身上純白的校服。

　　亮得刺眼。

　　

　　“早啊，小陽！”不遠處的男孩對她招了招手，向她跑來，“吃早餐了嗎？”

　　他提著便當(dāng)，笑得如頭頂?shù)呐枴?/p>

　　“早，陳秋。吃了。”夏陽對他笑笑，與他并著肩。

　　“這樣啊?！标惽锇蛋涤行┦洌谎诓氐煤芎?，但還是逃不過夏陽的眼睛。

　　夏陽當(dāng)然明白他的小心思，只是他們誰都不想戳穿。

　　一輛黑色的汽車從遠處駛來，掠過女孩身際。

　　女孩適時回頭看見了那輛車，車窗倒映著湛藍的天，映著潔白的云，映著她身上的校服。

　　車內(nèi)坐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與她目光相對。

　　車帶起的風(fēng)速略過發(fā)絲，肆意飄揚在空中。

　　女孩呆呆地看著那個女人深邃的眼睛，落入黑洞般的陷阱，越掙扎，下落得越快……

　　

　　“嘖，這個陳盛，來我學(xué)校干什么?！标惽锇櫰鹆嗣?，習(xí)慣性看了看腕上帶著的表。

　　緊接著抓起還呆愣在原地的夏陽，往教學(xué)樓跑去:“糟了糟了！快遲到了?！?/p>

　　“誒？！快跑啊！第一節(jié)老班的課?！毕年枏纳倌甑捏@呼中總算逃離開那雙深邃的眼眸。反手抓緊少年的手腕，緊跟上少年的步伐……

　　你是叫……

　　陳盛么。

　　

　　陽光熱烈，光輝所灑在的大地上。少年與少女迎風(fēng)奔跑，笑意滿目，笑聲遠揚。

　　蟬還在樹枝上鳴唱，用生命訴說著夏日的燥熱。

　　女人一襲黑衣站在樹蔭下，看著少年少女在光中奔跑的身影愈變愈小，消失在教學(xué)樓的入口。

　　憶起方才看見的那個女孩。

　　那雙眼睛……

　　很清澈。

　　很干凈……

　　

　　嘴角擒下一抹笑，撐起手中的傘，向教學(xué)樓的方向踱步而去。風(fēng)悄悄留下她身上的清香，也將她留下的話語捕捉。

　　“真是個漂亮的女孩呢?！?/p>

　　

　　“陳總?！币粋€老練的男人站在陳盛面前，和女人強大的氣場比起來，他反而是有些螻蟻般的卑微。

　　“你就是陳秋的班主任？”陳盛打量了一下眼前那個已有些禿頂?shù)慕處?，眉梢向上不動聲色地挑了挑?/p>

　　“是的。”男人理了理有些稀疏的頭發(fā)。

　　“聽說，他現(xiàn)在和一個女孩走得很近啊?！标愂o意識地把玩著袖扣，腦海里閃過那雙映著她與藍天白云的眼睛。

　　“是的，但是陳秋同學(xué)并不是談戀愛，成績一直穩(wěn)居第二，從來沒有掉下來過，而且夏陽同學(xué)是校里第一，兩個人走到一起完全只是因為討論問題?！蹦腥苏Z氣忽然變得急促，為自己的兩位得意門生辯解。

　　莫名的，陳盛心里冒出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那雙緊握的手，她竟感到有些礙眼。

　　不是因為陳秋，

　　是因為，那個女孩。

　　

　　“跟小秋走得很近的女孩子，叫夏陽。對么？”女人右手摸著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深邃的眼眸陷入沉思，卻沒有人能明白，她究竟在思考什。

　　

　　走廊上傳出高三生朗朗而緊張的讀書聲。某個教室的門口突兀地站著兩個人。

　　女孩低頭緊盯著腳尖，發(fā)絲從耳后垂落，遮住她的眼睛。

　　男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戳身邊垂著頭的小女孩，眼里的歉意從言語間流露:“對不起啊，害你和我一起罰站?！?/p>

　　“沒關(guān)系。”夏陽甩了甩腦袋，試圖將耳邊的發(fā)絲甩回腦后。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清脆的聲音響在走廊那一頭。

　　兩人下意識的往聲音源頭看去。

　　那個，不就是在汽車上與她對視的人嗎？

　　陳盛走得很快，深褐色的波浪卷發(fā)在腦后跟隨她的節(jié)奏上下飛舞，原本在肩上披著的黑色外套挎在左手手臂。

　　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

　　那樣的她，映在夏陽清澈的眼底，銘刻于心間。

　　心動好像永遠都是這樣的突如其來，還未待夏陽反應(yīng)過來，胸口里住著的那只沉睡小鹿如突然詐尸，不受控制地沖破心房用來阻隔外界的玻璃。

　　耳邊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陳秋看著冰冷著臉的女人停在他面前，抬著眼看她。臉上還是那少年獨有的倔強。

　　少年囁嚅著干燥的唇瓣，眼里閃著堅毅的亮光，許久，從那緊緊繃住的唇間才輕吐出兩個字。

　　“陳盛……”

　　少年的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

　　

　　陳盛看著他的眼微瞇，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遲到了？”

　　少年噤聲不語，手緊攥著校服的一角，手心里微微滲出的汗在潔白的校服上洇下灰色的痕跡。

　　夏陽的余光偷睨陳秋緊閉的嘴唇，伸出手輕拍少年后背。

　　“對不起，陳……陳盛。”夏陽一時竟不知如何稱呼那個女人，有些結(jié)巴著。

　　陳盛的目光從男孩轉(zhuǎn)移到旁邊小小的女孩。

　　“嗯？”她的語氣里帶著疑問，臉上的神色卻無太多的變化，“為什么道歉?！?/p>

　　夏陽看了一眼身邊的陳秋，轉(zhuǎn)眼看著女人襯衫上的第一顆紐扣，指尖摩挲著衣角的褶皺，不覺的，她的手心也在冒汗……

　　為什么冒汗昂，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因為……因為陳秋今天遲到，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與他在校門口閑聊，并不全是他的錯?！?/p>

　　陳盛向夏陽走了幾步，女孩臉上閃過慌張，往后退到了墻邊。

　　“我很可怕？”

　　那雙清澈的眼睛躲閃著，扭過頭:“沒，沒有。”

　　陳盛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兩只手指勾起女孩的下巴:“你不用道歉，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而且，是他找你聊天，并不是你找他?！?/p>

　　女孩眼里掀起波瀾，不敢再看女人深邃的眼眸。

　　她的眼睛太像黑洞。

　　陳盛皺了皺眉，修長的手指改為捏住女孩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夏小陽，說話時亂瞟對我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

　　“??？嗯……”熱熱的呼吸混著香味打在她臉頰，女孩臉頰爬上夕陽的紅暈，手中汗水浸透衣角。

　　“你別為難她了，陳盛……姐?！币慌载撌侄⒌纳倌晖蝗婚_了口，那張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臉帶著些許的不情愿。

　　陳盛挑了挑眉，松開了手，往后退幾步給她與女孩留下空間。

　　“今天讓他們進去吧，”女人盯著女孩緊攥衣角的羞怯，嘴角不知為何多了些笑意，“但以后，該罰的，還得罰?！?/p>

　　盡力將自己的嘴角壓下，轉(zhuǎn)頭看向依然倔強得不愿服輸?shù)纳倌?“我希望，沒有下次?！?/p>

　　“別讓我失望?！?/p>

　　陳盛轉(zhuǎn)過身:“行了，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沒有人回她，她卻依舊悠然自得，氣場像極了王。

　　少年和少女最終回到了教室里，與那朗朗而緊張著的讀書聲一起，心臟悄悄加快跳動的頻率。那親愛的女孩兒，

????????眼睛悄悄逃出了教室的窗臺，

　　翻過了夏季蔚藍的天，

　　穿過純白如她身上校服的云，

　　跟隨著那個……偷偷摸摸進入她心里的女人。

　　

　　身邊人忙忙碌碌地走，手表的指針滴滴答答的流。

　　夏陽反應(yīng)過來時，一天的忙碌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少年背著包，手指輕叩她木制的桌。

　　少女茫然地抬了頭，少年皺起了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我看你呆了一天了。以前你可從來不會走神。”

　　“??？下課了啊，”女孩慌亂地收拾起桌上還未來得及翻開的課本。

　　“你怎么了？”少年看著異常的少女。

　　女孩收書的手頓了頓:“我沒事。”

　　

　　女孩扶著身側(cè)的自行車，與男孩并肩走在小路上。

　　男孩的余光時不時地往女孩的方向看去，猶豫著想說什么，可遲遲不曾開口。

　　“你，好像很討厭你姐？”女孩難得主動挑起話題。

　　“嗯?！蹦泻]有否認，眼睛飄向小路的遠方。

　　“為什么？”女孩扭頭看著那眼里閃爍著光的男孩，男孩在向往著一個地方。

　　很遠的地方。

　　“因為，我很羨慕她，是那么多人的驕傲，我一直躲在她的陰影下活著?！蹦泻⒌氖治站o書包的背帶，眼里是毅然的光，“我要超過她?！?/p>

　　夏陽呆呆地望著陳秋眼里燃起的斗志，腦海里又想起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女子。

　　陳盛……

　　“在那之前，”男孩的眼角忽然變得溫柔，指尖輕輕勾住女孩放在身側(cè)的手指，“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和我一起走到輝煌?！?/p>

　　……

　　夏陽不動聲色地縮回了與男孩觸碰的手，扶住車把:“我們會是彼此永遠的朋友，我當(dāng)然會陪你走到最后?！?/p>

　　陳秋跑到她的前面，回過身扭頭看她，眼底的笑不減，白色的校服抹上西下的夕陽的艷紅，光灑在他的臉上和眼里，他朝女孩招手:“你走快點，夏陽！”

　　

　　“我會等你！”

　　

　　女孩的側(cè)臉染上夕陽的顏色，在陽光下橙紅的發(fā)絲隨著她的腳步上下飄蕩，男孩在前面奔跑，身影逐漸變得很小。

　　很小。

　　像那年他和她的夢想一般。

　　

2.

　　“陳總，”幾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坐在一張桌子邊，坐在最中央的，是一個披著黑外套的女子，“我還是覺得，男孩比較適合掌管公司，您的弟弟也快成年了吧？”

　　陳盛抬眼看了看圍著桌子坐下的幾只老狐貍，語氣平淡，讓人看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情緒。

　　“你想表達什么？”

　　“我認為，是時候讓少爺上位了?！逼渲袨槭椎囊粋€藍西裝男人語氣高傲，蔑視著中央的女人。

　　“然后，就輪到你們謀權(quán)上位？”陳盛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雙桃花眼里閃著冷冽的光芒，寒意刺骨，“法律可沒說過女子不能掌管大權(quán)。”

　　“但若是我能力不足，你們也不必在這兒暗暗諷刺，我自己便會離位，主動將大權(quán)交給在座的各位元老。”陳盛慵懶地理了理袖口，站起身，攏了攏肩上的西裝，“但既然現(xiàn)在各位比不上我的能力，那就別在這兒瞎BB，且請對我和我的弟弟陳秋保持像對我父母那樣的尊重?！?/p>

　　“你！”元老們拍案而起，氣憤到說不出話，“真是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觀念！”

　　陳盛的手拍擊在桌面，發(fā)出比其更大的聲響，女人厲聲說道:“在職場，請用能力說話?！?/p>

　　她的氣場壓制著在場的所有人，元老們都不敢再多言，紛紛離去。

　　陳盛無力地倒回座位，修長的指尖輕捏緊皺的眉。

　　腦海里浮出那雙漂亮的眼睛。

　　如同耶穌的圣靈一般洗滌著世界，撫平著她煩躁的心。

　　深邃的眸子多了某種不明的情感。

　　陳盛抓起桌上的鑰匙，走出辦公室，她的腳步很快。

　　桌上的咖啡還熱著，飄出暖暖的白霧。

　　窗外的云層悄悄散開一些，溫溫的陽撒進冷色調(diào)的房間，將溫柔揉散在空氣中。

　　

　　這個時候，陳秋的班應(yīng)該在上體育課，可陳盛到操場的時候，卻沒找到夏陽。

　　“你怎么來了？”陳秋抱著手中的籃球，掀起身上的校服，隨意地擦著臉上的汗，露出腹部六塊小方肌，引得旁邊的女孩們驚叫連連。

　　陳盛淡定地把一條白色的毛巾甩到他身上:“夏陽呢？”

　　“哦，廁所?！标惽锇淹嬷稚系幕@球，不自然地紅了臉，“你要去找她么？”

　　“怎么？”

　　少年撓著頭，眼睛瞟向別處，湊到她耳際:“她……今天……就，就是你們女生每個月都會來的?！?/p>

　　陳盛挑了挑眉，雙手環(huán)胸，看著那個臉紅著的少年:“我知道了，我來處理?！?/p>

　　陳盛踩著高跟鞋往少年給她指著的方向走，突然頓了頓，微微側(cè)過頭:“好好打球，打贏了?！?/p>

　　“那必須的?！鄙倌昕粗谋秤?，遠處的蟬鳴叫囂著夏日的燥熱，男孩流淌著盛夏光年專屬的熱血:“會贏的?！?/p>

　　“嗯?！迸瞬辉偻Ａ?。

　　這個少年的熱血燃燒的夏季，她也找到了太陽。

　　

　　夏陽捂著肚子蹲在洗手臺前，腰上圍著少年的外套，遮擋住那尷尬的紅色。

　　腹部仿佛翻江倒海那般地疼。

　　“看來，小孩遇到麻煩了啊?！笔煜さ穆曇繇懺陂T口。

　　夏陽扭頭看斜靠在門邊的女人，強撐著站起身:“陳，陳盛……”

　　“嗯？”女人直起身子，高跟鞋清脆的聲音向夏陽慢慢走來。

　　“你，你怎么在這。”夏陽緊張著轉(zhuǎn)回身，背對著她，假裝若無其事地洗手，拉遠著與她的距離。

　　陳盛的手指捏了捏她腰間綁著的外套，問道:“陳秋的？”

　　女孩的劉海微微蓋住眼前:“嗯。”

　　陳盛心里不自覺泛起一陣酸溜溜的感覺，像咬了一口酸澀的橘子那般。

　　手繞過她腰解下白色的校服放到洗手臺邊，另一只手取下身上披著的外套，環(huán)過女孩的腰，將女孩抱入懷，雙手在她腰前輕輕打上個結(jié)。

　　“你換了沒有？”陳盛在女孩耳邊輕聲呢喃。

　　“換，換了?！迸⑿呒t了臉，如在盛陽下綻放的小花。

　　鏡子里，映出她和她的樣子。

　　陳盛不自覺摟緊女孩的腰，將鼻埋到她頸間，細嗅她身上的味道。

　　那是太陽的味道。

　　“你怎么……”

　　夏陽察覺了陳盛的異樣，關(guān)心的話語卻被女人沙啞的鼻音打斷。

　　“讓我抱會兒，就一會兒?！?/p>

　　

　　許久，夏陽腰間的手才放松，女人恢復(fù)了原本的聲線:“要是下次不注意的話，不是每次都會有人來幫你的?！?/p>

　　夏陽抬頭看著女人:“我只知道，你的情緒有些低落?！?/p>

　　“所以？”

　　“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迸⑤p輕撇過頭。

　　陳盛愣了愣，嘴角不受她的控制的上翹著，她彎腰拉近了與女孩的距離，直視那雙清澈好看的眼:“好，那周末，我找你。”

　　“你，你想干嘛？”女孩呆呆的。

　　“你要還我人情?！迸宿D(zhuǎn)過身，留下女孩呆在原地，“不可以拒絕。”

　　“我，我才不怕你！”女孩沖著那個背影喊道。

　　女人頭也不回地擺擺手，獨自暗暗揚起笑，向她回道:“如此甚好。”

　　

　　

　　“那年夏天，陽如往年熱烈。

　　時間走得飛快，人走得匆忙。

　　少年的熱血在夏季流淌。

　　女孩的愛戀，

　　在蟬鳴中偷偷發(fā)了芽?！?/p>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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