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中,宋軍打了勝仗,無不歡欣鼓舞。
周通來到太守府邸,見過了趙禎,俯首拜倒:“陛下果然料事如神,遼軍中了咱們的圈套,幾乎被臣全殲,只可惜跑了耶律東。”
趙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然后便道:“朕要見你姐姐一面,你盡快安排吧!”
周通面露難色:“陛下,要見姐姐,須得在城外遼兵營地不遠(yuǎn)處,這太危險了!”
“朕千里跋涉,原因有二,一是親自指揮爾等作戰(zhàn),二是見你姐姐一面。無論有何艱難險阻,朕也要見到她?!?/p>
周通無奈,只得去聯(lián)絡(luò)于寶,安排會面。
周離怔怔地站在那所古廟前的一株松樹下,卻始終難以鼓起勇氣再往前邁一步。
踟躕半晌,正要抬腳,古廟的大門卻開了。
一身白衣的趙禎自廟中緩緩走出,午后的陽光照在他因為年齡與閱歷而越發(fā)顯得成熟穩(wěn)重卻更加俊朗的臉上,一切恍若夢中。
他漸漸走近,大海般深邃的眼睛里蘊(yùn)涵著從未改變過的深情。
兩人面對面地站著,一時居然說不出話來。
周離痛恨自己的身體在不聽使喚地瑟瑟發(fā)抖。
“這些年……你還好嗎?”趙禎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一切都很好!”她茫然答道,有耶律東那樣的夫君,誰能說她過得不好呢!就是她自己,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過得不快樂吧。
一顆松果被風(fēng)吹落,狠狠地砸到了她的脖頸,周離只覺得痛,卻意識不到那頸間的痛楚其實(shí)是來自心底。
趙禎微微一笑,眼角終于露出了滄桑。
周離看著那細(xì)細(xì)的皺紋,眼淚再也遏止不住,成串成串地自衣襟滑落,墜入腳下的塵土中,萬劫不復(fù)。
趙禎緩緩道:“那支步搖,自你被打入冷宮后,朕就從母后處要了回來,收藏至今,除了你,沒有任何女人有資格戴它。”
聽到冷宮二字,周離心頭突然暴怒。她想起那日她去問他問什么,他卻始終以背影和沉默作答,她想起在冷宮中度過的那些艱難苦恨的歲月,他卻從未顧及過她。而當(dāng)她痛定思痛,終于為自己選得如意郎君,生活美滿之際,他卻又來糾纏,好叫她的人生由美滿重回到一場悲劇。他這陰險毒辣的人,就是存心不讓她好過!
想至此,她便冷冷地道:“奴婢已身為人妻,陛下錯愛,我不敢受。您有江山在手,天下美女任你取之,何必糾纏我這殘花敗柳?”
趙禎用手捂住胸口,臉現(xiàn)苦痛之色,顫聲道:“你……你終是不肯原諒我?”
周離咬緊牙關(guān),轉(zhuǎn)過了身子:“無所謂原諒不原諒。我已是遼人,從此,陛下就當(dāng)我死了吧!”說完這句話,她便飛奔而去。
回到營帳,周離只覺頭昏腦漲,用手一摸,雙頰滾燙。她想,自己定是病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夢中盡是宋遼兩軍激烈廝殺的場景,耶律東砍下了趙禎的頭,周通卻又從背后刺穿了耶律東的后心,而周通自己亦是被亂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