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娟想,皇上十年九輩子才與丁才人同房一次,叫她怎么生得出龍子呢?吃再多的藥又有什么用?
當(dāng)然,這些話,都是嬋娟從伺候丁才人起居的宮女嘴里零零碎碎聽來的。作為一個負(fù)責(zé)漿洗的小宮女,她在艷芳閣的地位只相當(dāng)于大戶人家二三等的丫頭,每次圣駕降臨,她都是要回避的。
于是嬋娟又好奇地想,皇帝到底長什么樣兒呢?每次聽那些宮女提起陛下來,都是雙眼發(fā)亮,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那皇帝想來是很年輕英俊的。
那日,天氣晴好。正午時分,外頭突然有太監(jiān)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此時,嬋娟正在丁才人的房里拆被褥,聽得這話,嚇得趕緊出來回避,可是來不及了,她幾乎與皇帝撞了個滿懷。
嬋娟嚇得不知所措,一時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艁y中,卻發(fā)現(xiàn)皇帝緊緊盯著她的臉。
管事姑姑急忙把她拉了出去,她踉踉蹌蹌地跟著姑姑往外走,只聽背后丁才人的聲音:“陛下今兒怎么來得那么早?”
“哦,朕突然想看看你跳舞了。”語音清朗。嬋娟這才恍然想起,方才匆忙一瞥,皇帝的確是個英俊少年。
“那臣妾就為陛下跳幾曲吧?!?/p>
嬋娟沒有想到,就是那一次巧遇,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第二日,伺候皇帝的大總管陳琳就來到艷芳閣,向丁才人討要嬋娟,說是御書房的茶水上頭需要人伺候。
丁才人忙笑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臣妾當(dāng)然不會拒絕。嬋娟,你明日便去御書房伺候吧?!?/p>
晚間,她路過丁才人寢宮的窗外,聽見管事姑姑的聲音:“才人,嬋娟那小丫頭,你怎么放心讓她去貼身伺候陛下茶水呢?這滿宮女子,如今可就以你最為受寵,你難道不怕?”
接著就是丁才人的聲音,那聲音里滿是不屑:“你也不看看那嬋娟生得什么模樣?我一直好奇,她是怎么被選進(jìn)宮的,她也就一雙眼睛可以看?!?/p>
“可是,陛下卻要她呢,昨日不也是陛下向您問起她的名字的嗎?”
“誰知道呢。反正,陛下不會寵幸這樣一個姿色平平的小丫頭,你就別再瞎操心了?!倍〔湃瞬荒蜔┑卣f。
第二天,嬋娟到了御書房,陳總管細(xì)細(xì)交代她該如何沏茶倒水。
嬋娟想起昨兒丁才人和姑姑討論的那個話題,心中也同樣好奇,見陳總管笑容滿面,極好說話的樣子,她便問:“總管大人,不知陛下為何特意叫奴婢來伺候茶水?”
陳總管仔細(xì)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嘆息道:“你呀!你這丫頭,你好就好在生了這一雙眼睛,壞也就壞在生了這樣一雙眼睛?!?/p>
嬋娟困惑地睜大了她那雙朗若晨星的妙目:“陳總管,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陳總管沒有回答她的話,自顧自走了。
嬋娟很快就發(fā)現(xiàn),伺候皇帝喝茶并不是像原先想象的那般難。
這個皇帝非常好伺候,自己犯過幾次打碎茶盅、潑出茶水之類的錯誤,原本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著挨板子的,皇帝卻每每寬厚地一笑了之。
最奇怪的是,皇帝經(jīng)常盯著她的眼睛看,看著看著,那眼神就飄忽了,仿佛他人在御書房,可靈魂卻出了竅,不知飛到什么地方去了。
嬋娟的眼睛生得好看,這是她從小就知道的,可是,這般被人癡癡地盯著看,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后宮美女如云,眼睛生得比她好看的亦是不少,皇帝沒道理這個樣子啊。
可皇帝偏偏就這樣了。一次深夜,皇帝在案前怔坐,神色似乎頗為愁苦。她端了一杯雨前龍井,輕輕放在案上,正要離去,突然聽見皇帝輕聲說了句:“你回來?!?/p>
嬋娟依言回頭走到案前,皇帝看著她:“看著朕。”
嬋娟心慌意亂,反倒不敢抬頭了。
鼻尖突然聞到了一陣白芷的清香,那是皇帝專用的熏香。嬋娟急忙抬起頭,只見皇帝已經(jīng)站起身,一點一點向自己靠近。
她渾身瑟瑟發(fā)抖,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像她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小丫頭,皇帝難道真的要寵幸她嗎?
皇帝用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語音縹緲如夢囈:“朕叫你看著朕,你為何總不抬頭呢?”
嬋娟抬起眼瞼,慌亂的目光對著皇帝專注的眼神,那眼睛里充滿著一種莫名的東西,那東西令十六歲的嬋娟心如鹿撞。
皇帝低下頭,自她的眼睛開始,一點一點地吻了下去,嬋娟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接著徹底失去了意識。
嬋娟被臨幸的消息傳遍整個宮廷,人們議論紛紛,都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