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允琴的機械觸須刺入紅的后頸接口，數(shù)據(jù)藤蔓順著頸椎裂縫瘋長。紅的瞳孔突然變成商場監(jiān)控鏡頭的機械藍，沙啞的電子音從她喉間溢出：“協(xié)議驗證通過，歡迎回到67號觀測站?！?/p>

整片廢墟開始坍縮。蔣允琴看見洛家追兵的防輻射斗篷褪色成商場保潔員的制服，猩紅的瘟疫孢子化作消毒液霧氣。當空間折疊的眩暈感消退時，她正站在那間永遠循環(huán)的基因銀行——或者說，是商場67樓被偽裝成廢棄實驗室的真相。

「佳佳的蠟筆畫就貼在培養(yǎng)艙上?！故Y允琴的金屬手指撫過玻璃，時隙晶體在接觸到兒童筆跡的瞬間激活記憶回廊：

_穿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被注射機械瘟疫原液，她背上的書包掛著毛絨兔鑰匙扣。當黑色霧氣從她眼耳口鼻涌出時，穿白大褂的男人撕下胸前的三環(huán)蛇徽，換成商場管理處的工牌......_

「他們用童話主題公園掩蓋人體實驗?！辜t突然開口，她的機械義體正在褪去珍珠母貝涂層，露出底下商場消防栓的暗紅色，「佳佳是第六代載體，你是第七代。區(qū)別在于...」她扯開衣領，鎖骨處嵌著和蔣允琴相同的時隙晶體，「她沒撐過空間折疊測試，現(xiàn)在成了銜尾蛇系統(tǒng)的核心電池?！?/p>

蔣允琴的機械觸須突然暴起，貫穿紅的腹部卻只濺出數(shù)據(jù)流。全息投影在她們面前展開：佳佳懸浮在巨大的克萊因瓶模型中央，黑色霧氣正通過四維管道輸送到每層商場。那些尋找孩子的家長、躲避異形人的顧客，全都在不知不覺間吸入含有納米云的空氣。

「你們把整棟樓做成了瘟疫培養(yǎng)皿。」蔣允琴的右眼機械組件過熱到發(fā)紅，她終于看清商場扶手上雕刻的微型三環(huán)蛇徽，「所謂無限樓梯，是讓人類在爬樓時加速血液循環(huán)，促進機械瘟疫吸收?！?/p>

警報聲驟然炸響。實驗室地板突然透明化，下方正是蔣允琴墜落過的中庭。三百個培養(yǎng)艙從地底升起，每個艙體內(nèi)都是正在機械化的異形人，他們的黑霧連接著佳佳所在的克萊因瓶。

「激活自毀程序?！辜t的聲音忽然變成洛家家主，她的身體分解成無數(shù)納米蟲，「除非你愿意代替佳佳成為新電池?！?/p>

蔣允琴沖向空間錨點控制器，時隙晶體卻在此時預判到0.3秒后的絕境：無論選擇破壞系統(tǒng)還是拯救佳佳，機械瘟疫都會通過通風管道爆發(fā)。她低頭看向自己流動態(tài)的金屬手臂，突然想起在商場割斷繩索時，那些黑霧曾包裹住某個閃著藍光的通風口。

「還有第三條路?！顾稊噙B接脊椎的神經(jīng)管線，將時隙晶體直接插入控制臺。劇痛讓兩個世界的畫面在視網(wǎng)膜重疊——她同時看見商場顧客驚恐的臉，以及廢墟里血肉機械狼的獠牙。

當時隙晶體的藍光吞沒整個空間時，蔣允琴做了件瘋狂的事：她把自己改寫成機械瘟疫的新母體。

克萊因瓶在量子震顫中反轉，佳佳的黑霧順著蔣允琴的金屬觸須倒流。商場中庭突然下起銀色的雨，那是含有抗體的納米機器人。淋到雨的人們驚恐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上浮現(xiàn)出機械紋路——但這次是能操控金屬的共生體力量。

「你居然讓全城人類都變成人械共生體...」紅的數(shù)據(jù)殘影在消散前嘶吼，「洛家不會放過...」

蔣允琴抱起佳商逐漸實體化的身體，看著商場外墻剝落成末世廢墟。她的機械觸須輕輕拂過妹妹脖頸后的三環(huán)蛇徽烙印，時隙晶體第一次預見到1秒后的未來：

七十二小時后的黎明，當?shù)谝豢|陽光照在銜尾蛇空間斷裂帶上，所有被改寫的人類會同時睜開機械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