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一個算得上是平靜的夜晚,第二天早上他也并不催我起床。
蒔汀過來找我的時候看到我們睡在一起,神情愣愣的。
“媽咪!媽咪!你怎么跟這個怪叔叔一起睡覺!你不要Daddy了嗎?”
蒔汀哭鬧著??牲S明昊還在睡覺,我捂住蒔汀的嘴巴叫他別鬧。
“噓!別鬧,爸爸在睡覺?!蔽倚÷曊f著。
蒔汀瞪著眼睛盯著我,被捂住的嘴巴只能支支吾吾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頭也在不停的搖晃掙扎。
“蒔汀,聽話寶貝,不許鬧!”我小聲的呵斥著,我鮮少這樣對待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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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黃明昊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有些沙啞和低沉,他早上醒來時一向如此。
我分了分神,蒔汀就從我手中掙開,一邊哭鬧著一邊拉我下床。
“蒔汀,你聽話!媽咪沒穿衣服呢,蒔?。 焙芸尚?,我渾身的力氣還不如一個三歲的小孩兒大。
黃明昊大概了解了情況從床上坐起來,把衣服丟給我,自己先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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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蒔汀抽泣的發(fā)出一聲嗚嚶。
我開始對剛剛呵斥孩子的做法有些自責了,我抱住蒔汀,鼻子也酸酸的:“對不起,我的寶貝,媽咪剛剛不應該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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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好衣服,穩(wěn)定了情緒后,蹲下身認真跟孩子說:“蒔汀,媽咪對不起你,但是你答應媽咪,你一定要聽話,不管媽咪說什么都不可以鬧不可以哭,知道嗎?”
一個三歲的孩子,他能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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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他是你的爸爸,不管你喜不喜歡他,你都不可以惹他生氣,聽到?jīng)]有?!蔽逸p聲說著。
蒔汀吸了吸鼻子,乖巧的點頭,又問我:“那Daddy呢?”
“Daddy是你以前的爸爸,從今天開始,你的爸爸是黃明昊,你姓黃?!蔽颐嗣P汀的腦袋,他鼻尖紅紅的,胸膛因為啜泣而一起一伏,我拍拍他的背,幫他順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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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我?guī)еP汀走出房間時,黃明昊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西裝。說實話,我不太適應這樣的他,即使他已經(jīng)這樣打扮了許多年,可我印象里,他還是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
黃明昊緊了緊脖子上的領(lǐng)帶,偏過頭看著我們,蒔汀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子,黃明昊看著他,眉間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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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蒔汀的聲音顫抖著,怯生生的,聽上去很生疏。
可黃明昊的目光卻停滯了,轉(zhuǎn)而又有些驚訝的看著我。他朝我們走過來,蒔汀往我身后躲了躲。
“孩子怕生?!蔽医忉尩?。
“我是他爸爸。”黃明昊說。
“等等吧,讓他接受你還需要時間?!蔽蚁蚯白吡艘徊?,并不讓黃明昊靠近蒔汀。
他吸了口氣,點點頭。隨后讓家里的阿姨帶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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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民政局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還是很恍惚,登記處的小姐看我們一臉沉重還以為我們是去離婚,不是去結(jié)婚的。
“兩位請把證件給我?!毙〗憧粗覀冋f了一句。
我才回過神來,把東西遞過去。
“兩位是復婚是嗎?這個證件請收好?!毙〗銓|西還給我們后又囑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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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之后,黃明昊的表情輕快了許多,他輕聲喚了我一句:“夫人。”
我愣了一下,時隔四年再聽到這個稱呼時,感覺很不一樣,我挽著他的手臂不自覺的挪動了一下,從喉嚨里應了一聲。
他打開車門,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看上去很紳士。
“請上車。”他輕聲說,可語氣淡淡的。
我坐上車看著他:“我們之間,就不用搞這些虛禮了?!蔽乙矊嵲跊]有心情陪他玩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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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夫人想去看看工作室嗎?下個月有一個珠寶展,你跟我一起去。”
“行?!蔽依淅涞恼f著。
他看了我一眼,問我:“能把蒔汀送到我外婆家去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黃明昊的外婆是個極溫柔的女性,對待黃明昊和我都非常好,我很敬愛她。
“可以?!蔽衣晕⑺妓髁艘幌拢安贿^外婆年紀大了,是不是太打擾了?!?/p>
黃明昊握住我的手,安慰道:“別擔心,外婆身體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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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工作室的一路上,我們都沒有再說話。我對黃明昊的這種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有些無所適從。我大概是忘了,其實他一直都還算是溫柔,除了偶爾的霸道和占有欲之外,他對我很好。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就像瘋了似的打了我,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相信他的溫柔和愛意,滿心全都是懼怕。
“你對我這樣,我不習慣。”我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緩緩說著。
黃明昊專心的開著車,隔了許久才回答我的話。
“以前是我不好,對不起。”
他充滿歉意的語氣讓我的心酸酸的。我不是來求他道歉的,我只是委屈,委屈我一個人孤身在外的那么多年他為什么不來找我,委屈我一言不發(fā)離開家的時候他連一句挽留都沒有,我在懲罰他,也在懲罰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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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沒有你,我也把蒔汀帶大了?!蔽逸p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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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在離黃明昊公司不遠的地址,助理在門口等著我們,看見我來了,立即彎下腰恭敬的叫了一聲:“夫人。”
助理跟了黃明昊七八年了,是個很識時務的孩子,黃明昊很放心,公司的許多事務都交給他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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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里的陳設(shè)很簡單,黃明昊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復雜的設(shè)計,裝修也很簡約。燈光很亮,設(shè)計臺也很寬,靠墻的那一排是玻璃柜子,里面都擺放著璀璨名貴的珠寶。
“夫人還滿意嗎?”助理問我,“先生費了很多心思。”
我笑了笑,點頭:“挺好的,謝謝你家先生?!?/p>
助理也笑了一聲,低著頭說:“夫人這是說的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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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著,黃明昊將一份名單遞給我。是這幾年國內(nèi)珠寶展的展品資料和公司的客戶信息。
我抬起頭盯著他。他從前不讓我管公司的事,我設(shè)計的珠寶他也從不拿出去展賣。
“下個月的珠寶展,想請你設(shè)計一款項鏈,用于拍賣捐贈?!秉S明昊笑了笑,“我說過的,你的東西都是非賣品?!?/p>
“那你給我開工作室做什么?”
既然不拿去盈利,開工作室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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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先生說要是您無聊了,就可以過來畫畫設(shè)計圖,當個消遣?!敝碚f。
黃明昊盯著助理佯作咳嗽一聲,示意他別再繼續(xù)說了。
“不錯,要是吵架了,還可以過來避避風頭。”我調(diào)侃了一句。
黃明昊笑了一聲,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柔聲說道:“你怎么老想著要吵架?”
助理見我們有話要說,就默默退了出去,空間一下子空蕩許多。
“你不是說我太尖銳嗎?看看能不能把你扎死?!蔽野T了癟嘴。
他并不生氣,反而伸手摟住了我:“要死的話,這些年早就被你扎死了?!?/p>
我皺了皺眉,他這些年怎么變了許多,這樣溫柔的語氣像是我們剛結(jié)婚那幾年的時間才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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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變的男人。你是不是覺得良心不安才對我這么好的?”
“才這樣你就覺得好?那我以前是有多不好啊?!?/p>
我仔細想了想,除了那幾次打我,也沒有不好。
但是我卻嘴硬,盯著他惡狠狠的說了一句:“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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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明昊,你得賠我,賠我這幾年的委屈。
我不要你道歉,不要你愧疚,你是個多么驕傲的男人啊,這些情緒,不是你應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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