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晨來,一聲雞鳴響亮地刺破云幕。
“四小姐!四小姐起床了,老爺叫去后院兒練功呢!”
我一睜眼,是錦屏在叫我。
“嗯?我怎么還沒醒?”我竟然還在將軍府,還在夢境里。
“什么沒醒?你不是醒了嗎?”
我仔細(xì)回想,那天晚上,我半夜起來喝水,表停了,手機打不開,街道上車和行人都定住不動,然后我要眼前閃了一道白光,然后就飄到了一個漆黑的隧道里……
“我當(dāng)時并不是在睡覺而是在喝水……難道這不是在做夢?”我抬頭看了看房頂,“難道我…穿越了?!”
不會吧,我真的穿越到前世來了?
“什么?穿什么?”
“啊…沒…沒什么……”
“四小姐你快點兒穿衣服吧,老爺該等急了!”
“啊!”我趕緊匆忙換好衣服,一路小跑兒到后院兒。
我們家規(guī)矩,全府的人都早起。
我爹看著我們幾個孩子練武,連十歲的李霖鶴都逃不過。
每天早上一個時辰。迎著剛剛亮起來的東邊的一點紅光,伴著春來逐漸暖了的微風(fēng)。一招一式,直到整個天空都差不多白起來,直到太陽漸漸有了它的輪廓,直到昨日傍晚因為怕冷合起來的花朵又羞羞答答綻放。
練武結(jié)束,我們幾個孩子各自回屋換衣服,再匆匆趕來大廳吃飯。
既然我已經(jīng)穿越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那不如好好過日子吧,仔仔細(xì)細(xì)認(rèn)認(rèn)人。
先看我娘,她梳著拋家髻,頭頂青鸞金冠,左戴鳳穿牡丹步搖,右配紅寶石發(fā)釵。淺棕色蠶絲上衣,深棕色繡花襦裙,外罩淡金色牡丹大袖衫,披深棕色紗絹披帛。整個人端莊平和。嘿嘿,不愧我娘是嫡夫人,就是有氣派。
再看站著伺候全家的大嫂,她梳著凌云髻,頭頂孔雀金冠,左配祥云步搖。著淺紅色上衣,穿靛青色襦裙,外罩橙色祥云大袖衫,披大紅色紗絹披帛。管家的是我大嫂,精明能干,要說跟紅樓夢里的王熙鳳相比可能也就是她表面上不夠張揚而是嚴(yán)肅恭敬,但是她心里的玲瓏勁兒可一點兒不比王熙鳳差。
我二姐梳著垂掛髻,后系玫紅色發(fā)帶,腦后散發(fā),斜劉海。頭上佩了些小首飾,又戴了幾朵粉色小絹花。上著白色繡著粉色海棠的窄袖小紗衣,下穿水紅色襦裙,披淡紫色紗絹披帛。
三姐梳著雙平髻,后系黃色發(fā)帶,腦后散發(fā),齊劉海。頭上也是佩了些小首飾,又戴著兩朵黃色小月季。上著藕荷色窄袖小紗衣,下著鵝黃色繡花襦裙,披深紫色披帛。
太過分了,這幾個女人怎么都打扮地這么好,早知道我也收拾收拾了。然而事實上我還穿著男裝,青綠色交領(lǐng)上衣,白褲長靴。頭發(fā)高高束起來,帶了個鑲著翠玉的銀發(fā)冠,這個發(fā)型拿現(xiàn)代的話來說就是高馬尾,簡單至極。打扮打扮這件事我也就是隨口一說,那么麻煩地事兒我才懶得干呢,這也就是古代不讓剪頭發(fā),要不然非得給它剪短點兒。
早飯過后,各自散去。我爹去上朝,大哥去軍營,侄子等著私塾老師到府上教學(xué),大嫂料理家事。至于我娘,我兩個姐姐和各位姨娘自然也就是做做女紅,練練琴棋書畫之類的。我二哥和我就是往街上跑的主兒了,一般情況下,二哥去青樓怡春院,我就奔了樂坊鳴翠樓了。
我悄悄推開門,瞧見我?guī)熃阏谂R窗畫畫兒。還是梳著我第一次看見她時的百合髻,右戴一朵粉牡丹,只是今天左邊多了兩支白玉簪子??匆娢彝低堤竭M(jìn)來一個腦袋,朝我噗嗤一笑,又全神貫注到她的畫上。
她笑的可真美,像晨來清風(fēng)送來的一縷花香。
“畫什么呢?”我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去。
“花兒?!?/p>
她畫的牡丹跟她一樣美。
“你畫的可真好?!?/p>
“總覺得缺點兒什么……”她放下筆,打量那幅畫。
“缺一首詩?!蔽艺f,“要是再填兩句詩就絕妙了。”
“哎,可惜我的字不好看,就怕題上詩就把畫兒毀了?!?/p>
“拿來?!蔽疑焓忠P,我“琴棋書畫”就“書”最佳。
她抬頭用那雙充滿靈氣的眼睛緊盯著我,嘴角有笑意。
“白玉誰家郎,回車渡天津。
看花東上陌,驚動洛陽人?!?/p>
“ 李太白的這首詩用在這兒可不好!這畫兒里哪兒有什么白玉郎?”她眉頭微蹙,嘴巴可不饒我了。
“畫兒里沒有,不在這兒呢嘛!”我一拍胸脯。
“什么白玉郎,就是個小丫頭!”她笑話我,用手指刮了我的鼻梁。
我的心一下子柔軟了,是玉姐姐,我的玉姐姐。
“不是兒男勝似兒男!”
“還有,這兒也不是洛陽,這兒是長安!”
“行行行,算我把畫兒給毀了,要什么我賠你?!蔽乙黄ü勺聛怼?/p>
“誰說你把畫兒毀了的?”
“你不是說這詩題的不合適嗎?”
“我說詩不合適,可是你的字寫的好啊。”她這一眼,我竟然覺得嬌俏可愛,不似往常的嫵媚了。
“功過參半,不要你賠?!彼旬媰壕砹司?,收起來。
“哎,你一個歌妓,怎么懂這么多?還會畫畫兒還懂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