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于他腿上,冷風吹過,洞中火光晃眼,斑駁的碎影灑在兩人的面龐。
她挪了挪位置,脖頸有些疼。
他覺察,伸手將她額間的碎發(fā)捋至耳后,“睡不著嗎?”
“嗯。”她輕回一音。
“在擔心追兵?”似看穿了她的憂慮,他言:“這時候他們在休整,沒事的,放心吧?!?/p>
她點點頭,閉上眼假寐——在這般情況下,熟睡已是全無可能了。
忽的,耳畔傳來柔和的葉笛聲。
她聽著旋律,熟悉得很,卻又憶不起。
恍惚間,似見一名男子容貌稚嫩,坐于高高的巖石之上,黃衫翻飛,笛聲輕揚……
———————————————————————————
【無妄】
他是鼠族護法,她是鼠族圣女。
那年,他被迫離家,被鼠族抓去充軍。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
笑容明媚,不染纖塵。這是他唯一的感覺。
這一年,他十歲。
至那日之后,他再也無法忘卻她的笑。
他多方打聽,知曉她是鼠族圣女。
他啞然。
她是鼠族圣女,而他不過是個下層雜役。
她太遙遠,他觸碰不到。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往上爬。努力地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拼了七年,坐上護法的位置。
但……不可能。
沒錯,他們不可能。
即便是成為鼠族護法,他依舊配不上她。
那日,眾人集會于大殿。鼠后命她引玉蟾宮宮主被天外飛仙擊傷。鼠后說,這樣才能引出晶石救鼠族。她應下。
他站在一旁,心下一顫——這任務未免太過危險。
他慌忙懇求鼠后將任務交予他,鼠后不允。
她拍了拍他的肩,告訴他,沒事的。
看著她明媚的笑,他突然很想把一切都告訴她,但他不能。
后來,她完成了任務,但受了傷。他快馬趕至她身邊——沒辦法替她分擔,他只能不讓她再受傷。
再后來,她要和虹貓成婚了。
他知道,婚禮只是一場局,但他還是不甘心。
她喜歡虹貓,他知道。
那日,她一襲紅衣站在他身前:“好看嗎?”
他苦笑:“很美?!?/p>
她很開心,即便是一場局,她依舊很開心。
布置好機關,卻見她因一只“幸運鳥”闖入陣中,他驀地覺得心口很疼。揪心的疼。
他知道,那只“幸運鳥”是她要送給虹貓的。
他踏步上前將機關破除,救下她。
她笑著對他說,謝謝。
那笑,一如過往。
最后,他死了。為虹貓,那個他的“情敵”而死。
其實,算不上“情敵”,她并不知曉自己的心意。
就當是,為了兄弟吧……
運足功力,做最后一搏。那毒很兇,但他知道自己救得了他。
毒,解了。而他,死了。
灰飛煙滅之際,他拜托他好好照顧她。他聽見她喊他的名字。他笑了。
到底,他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心啊……
———————————————————————————
當初藍為取解藥,忍辱下嫁豬無戒,這般陳年舊事不知被誰挖出來,拎著便四處宣傳。
武林人多口雜,傳著傳著事情就變了味兒,各種版本的傳聞一擁而上,引得七俠不得不出面制止。
有一老婦言,若是丈夫已故,必當先守寡三年才罷。像藍這般未滿年歲便出嫁的,便是不貞。
藍已是百口莫辯——雖說是為取解藥,但自己下嫁豬無戒一事是真,也無處辯駁。
虹見此,手執(zhí)長虹將藍護在身后,“諸位,她既已是我虹某的妻子,若是她有失之處,虹某愿為其盡數(shù)承擔。更何況我等除滅魔教已是數(shù)年前之事,期限早已滿三年。若諸位還有何異議,或是不服不愿者,虹某愿與之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