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盡……”
“先生……”
“阿盡快醒醒?!?/p>
“先生,醒醒。假的,都是假的?!?/p>
“阿盡,阿盡快醒醒?!?/p>
“先生,醒醒。假的,那些都是假的,別用靈力傷害自己?!?/p>
一聲高過一聲急促的呼喚聲,讓他成功從那一片森冷漆黑的詭譎中陡然抽離出來。曲盡戈渾身發(fā)冷,抖著身子縮緊了自己,太難受了,汗?jié)竦囊路o緊貼著皮膚,讓曲盡戈難受得蹙緊了眉頭,一張白皙的臉更顯得脆弱。
“先生,你怎樣?還好嗎?”一陣風刮過來,曲盡戈感覺自己被擁進了一個涼絲絲的懷抱里,耳畔是玄疆少見的慌亂聲音,他甚至聽到了玄疆急劇鼓動的心跳聲。
玄疆?
“阿玄?”
摟著他的人低聲應了一句,語氣有些哽咽,滿是失而復得的激動和后怕。曲盡戈意識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jīng)自發(fā)倚進玄疆結實的懷抱,甚至仰頭安撫的吻了吻玄疆因為擔憂繃直的下巴。
四周幾道炙熱的視線聽到他的聲音,似乎也想要上前,卻又驟然止住步伐,僵硬在了原地,如同被按了暫停鍵。
自發(fā)倚靠一個人,熟練親吻一個男人,雖然這個是是玄疆,但是這樣行為詭異的自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曲盡戈被自己繁雜的思維意識駭?shù)媒┏闪四绢^。
什么時候,他跟玄疆的相處模式變成了伴侶般親昵?
空氣里熟悉的青木香味,背后靠著的枕頭和蓋在腿上的絨被,這些都是他在神龕村的屋子里才有的東西。他甚至聽到了院子里不屬于他記憶里存在的雞鴨狗豬的喧囂吵鬧聲。
這一切,都讓他僵直的脊背更加筆直,也讓他覺得更加詭異,屋子里除了玄疆的三道熟悉的關懷視線,曲盡戈輕輕咳了咳,努力鎮(zhèn)定地扯著唇角詢問:“我現(xiàn)在不是應該和阿黎小秋在g?市嗎?我們追到黃鼠狼李嬌的老窩去了,正準備去找她……阿黎,我記得我一轉身你就不見了。我是怎么回到村子里的啊?”
曲盡戈明顯感覺到,在他問出這些問題之后,玄疆摟著他的手加大了力度,他甚至聽到他呼吸一滯,屋子里其他幾人也明顯放慢了呼吸和心跳,整個房間如同死寂一般,久久沒有人回應他,甚至那么多人連呼吸都輕不可聞。
“阿黎?阿玄小秋?阿芒?你們怎么不說話?你們怎么了?”久久聽不到回答,曲盡戈按捺不住開了心眼,他發(fā)現(xiàn)玄疆四人的臉色難看得要命,以一種詭異復雜的表情看著他。
“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曲盡戈的聲音漸漸開始下沉,唇角強行扯開的弧度再也維持不住,他不知道那些忐忑和不安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現(xiàn)在很慌,他的聽到自己聲音在發(fā)抖,“你們……誰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我為什么會……我明明在g?市,為什么會從自己的夢境中醒來?我為什么會從我自己的夢境中出來,我什么時候回到的神龕村?我……啊頭好疼……”
緊緊揪著玄疆的衣襟,曲盡戈越來越慌亂,不對勁。他很不對勁,這樣的情況,不對勁得讓他恐懼。
“先生,冷靜一下?!毙踝∧剜珶o措的他,微涼的大手扶著他冷汗淋淋的臉,頭抵著他的頭,抖著常常的睫毛聲音嘶啞地安撫他,“沒事了,先生,冷靜一下。你只是忘了一些事情,沒事了。沒關系了,別哭,先生?!?/p>
嘴里嘗到了咸咸的淚水,曲盡戈一摸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哭了。指尖有透明的水珠,曲盡戈死死盯著透明的水珠。
“趕出去,他們一家都是妖怪,把他們趕出咱們神龕村?!?/p>
“殺人兇手,把他們趕出去,一定是他們殺了村長和村長媳婦,一定是他們?!?/p>
“他們有會飛的蛇和雞,他們都是妖怪,把他們趕出去。”
“……”
吵吵嚷嚷的聲音,全是村子里村民的聲音,這些聲音開始如同魔音一般不斷的沖擊曲盡戈的耳膜,村民們憤恨的聲音嚷嚷著他們殺人兇手的聲音,如同一根根尖銳的針不斷扎向曲盡戈。
他疼得蜷縮成了一團,嘴里不斷的嘶喊著的好疼,喊好疼啊。屋子里瞬間亂成了一團,重黎幾個撲了過來,勾芒微涼的手指想要搭脈,卻被曲盡戈胡亂踢開了,三個人根本近不了曲盡戈的身子,他們怕傷到了曲盡戈,投鼠忌器,一時間竟只能束手無策在一旁急得冷汗直冒。
唯一能近身的玄疆死死的摟著他,不停的用微弱的仙力安撫曲盡戈,讓他看著他,曲盡戈能聽到玄疆的慌亂和痛苦,不知是什么樣的力量,讓他克制住了體內(nèi)狂暴的痛楚和折磨,他躺在床榻上呼呼喘氣,面目猙獰得嚇人,但是他終于看清楚了玄疆的眼睛。
“滴答”冰涼如雪的一滴水從玄疆眼眶中滑落,滴入了曲盡戈赤紅分裂的猩紅瞳孔,那蘊含著玄疆純澈仙力的凝神水滴,從曲盡戈眼眶開始直沖腦海中樞,然后直至四肢百骸……以磅礴迅疾的速度安撫平復曲盡戈狂暴的身體內(nèi)部,瀕臨奔潰的元神。
“先生,唔,咳咳咳,沒事了?!眲傞_了口,玄疆便開始狠狠咳嗽了起來,雖然被他立刻壓抑了下去,如依舊如同驚雷響在曲盡戈耳畔,他疲軟的躺在床上如同失了魂的木偶,明明想要爬起來,卻一點都動不了,只能張嘴焦急地喊玄疆的名字,想要確定他無恙。
精疲力竭耗損仙力嚴重的玄疆有些搖搖欲墜,他順勢躺下,握緊了曲盡戈的手,輕聲道:“先生別擔心,我沒事。就是力竭了,養(yǎng)養(yǎng)就沒事了。你緩一緩,等你好些了,我們把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只是先生需要答應我們,不可以再失控,知道嗎?”
“好。”曲盡戈啞著聲音,終于有了一些力氣,他把頭費力的往玄疆那里靠了靠,觸到玄疆的溫度了,身體和心靈似乎都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