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年輕的劍客,身手不錯。但他絕對算不得坦蕩磊落之人,因為平日的盤纏開銷皆是完成黑市的暗殺懸賞而得,無論暗殺對象是善人或惡人,逢錢便接。然后到一酒家拿錢換酒,往往在店里喝個不醉不休。
一天,大批仇家聚齊找上門來。他擔心寡不敵眾,便慌忙收拾行囊,一路逃竄。逃至岸邊,眼看仇家即將趕上,忽然見一女子劃船駛來。他急忙地揮手和呼喊,待船靠到岸邊,便迅速跳至船上。上了船后,他慌忙對劃船女子說道:“姑娘快快劃船離開?!迸由跏菣C靈,還未等他說完,便已搖漿離岸了。他看到岸邊仇家氣急敗壞的模樣,嘴邊不由地抽動了幾下,邪魅一笑便在臉上凸顯。
確認安全后,他喘了一大口氣,然后微微清了清嗓子,向劃船女子說道:“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僅留下身上僅有的一些銀兩作為謝意罷?!迸訉⒋€(wěn)住后,應道:無需,少俠且把銀兩收好,小女子不過順道幫忙而已?!迸拥恼Z調(diào)溫和平靜,卻有幾絲婉轉之雅,頗為舒服。
聽到這話,他有幾絲驚訝,但倏而將其完美隱藏,說道:“那好,若姑娘日后需要在下幫忙,悉聽尊便?!比缓箢D了一小會兒,又接著說:在下司馬昊,敢問姑娘芳名?少女將漿放置好,順而轉身答道:納蘭倩?!庇械朗牵夯仨恍Π倜纳?。若是用在此處,卻還差幾分。他的雙眼瞬間被吸引,看過無數(shù)粉黛的他竟是如此失態(tài)。
女子見到他這副模樣,微微低著頭笑道:“司馬少俠,可是暈船得緊吶?”他癡癡地頓聲答道:“不,不是。阿,阿倩姑娘…當真,當真是人面桃花,可謂是絕世而獨立呀!”女子臉上驀然浮現(xiàn)了幾絲紅霞,但依舊平靜地說道:“少俠過獎了,船還不穩(wěn),我且去劃槳撐船?!?/p>
他慌忙說道:方才是我失態(tài)了,還請阿倩姑娘勿怪,劃槳這事可由我代勞?女子略冷地說道:“少俠你且稍作休息罷,這漿我一人撐便夠,兩人卻是麻煩?!彼允卣f道:“那好吧。姑娘既然這般說,我聽了便是?!睙o奈之下,他只好開始清點行囊,將手中的劍放置在身旁。將行囊整理好后,便以臂為枕,順而酣睡了。
待他睡后,女子轉頭往船里看了一眼,見他未著床被,便將船箱中的柔毯披到他的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披著,生怕擾了他的休憩。為他披毯的過程時,她不禁對他端詳了一番:俊朗的眉,清麗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nèi)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系羊脂白玉帶。不知怎地,此刻她只覺得心里如天地山水間流動,四面便似風也停,香四散。
泛舟江渚,一葉扁舟,而他一色如雪,清若流泉。耀目得令人窒息,卻又不覺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