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深至此,尚且尋不到一間有房的客棧。這最后一個希望若是放棄了,今晚恐怕二人真是要露宿街頭了。
子萱眉頭皺了皺,將白賢的手緊緊握了握:“老板,那間房多少銀子?”
“子萱姐姐 ......”白賢詫異的望向身旁的女子。
她....就那么的信任他?
“無妨...你...你睡地上好了...”
子萱不敢望他,只得支支吾吾的說道。
白賢想了又想,猶豫了又猶豫,終于還是忍不住小聲開口道:“子萱姐姐...我想說的是...我們的銀子是不是花完了?”
子萱心中一跳,是啊~~ 他二人剛才花了不少銀子,此刻這一間空房又要漲價,他們真的是沒錢付了。
“切~~~ 沒錢還在這里裝豪客~~ 快走快走~~ 影響我做生意!”老板一聽,立時露出刻薄的嘴臉,說著就要往外趕人。
“老板,將房間讓給這二位吧,多少銀子?我替他們給?!?/p>
二人正躊躇間,卻見玄黑兩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從二樓階梯上走了下來。
樓梯木板輕響間,老板已是瞬間換了個人似的,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
“張公子~~~ 您怎么下來了~~~ 不是打擾到您休息了吧?這房費...好說好說??丛谀拿孀由?,就...就五十兩好了...五十兩好了...”
昏暗的光線中,一道銳利的眼神閃出,看的卻不是那老板殷勤的嘴臉,而是堂中此刻,正謹立著的二人。
走在后面的黑衣男子已除了白日里帶著的黑色紗帽,此時已是大方的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放在老板手中。
老板貪婪的收了,便將客房鑰匙諂媚的放在走在前面的玄衣男子手中。
自剛才玄黑二人一露面,站在子萱身側(cè)的白賢便是立時一陣忐忑,大叫一聲不好,急急地退到子萱身后。無奈子萱嬌小的身姿怎么能擋得住他高大的身影,他這一躲,更是讓人不用再有任何的疑惑。
“這位姑娘,鑰匙在此,姑娘請便?!毙履凶幼叩阶虞嫔砬?,雙手托起客房鑰匙,一副恭敬奉送的樣子。
子萱有些警惕的將來人望著,面前高大而英俊的男子身著玄色長衫,頭戴白色玉冠,舉手投足間頗有富家公子的氣度,只是......
“恕子萱愚鈍,我與公子似乎并不相識,公子為何要幫我二人?”無功不受祿,雖然面前的陌生男子看上去溫文爾雅,并不像壞人,只是萬事都還是問個清楚為妙。
“在下與姑娘確是并不相識,只是在下覺得姑娘身后的這位公子很像在下的一位故友而已?!毙履凶游⑿χ灰?,說話間,抬眼便往正側(cè)著身子站在子萱身后的白賢望去。
“我不認識你?!卑踪t見他提及自己,急忙答話道,雙眸卻是一眼也不敢望向來人。
“哦~~~ 是嗎?既然如此,那就當是在下路見不平吧~~ ”玄衣男子輕描淡寫的一笑,也不再追問,“老板,給這房中加一張竹榻,不能讓我的故友睡在地上啊~~”
“是是是~~~”正在一邊開心的掂量著銀子的老板急忙回著話:“這便去辦~~ 這便去辦~~”
五十兩啊~~~ 買張竹榻都夠了,別說只是借了。
“如此...子萱這廂謝謝公子了,請問公子高姓大名,子萱改日將銀子還給您?!弊虞嫔锨暗蜕硪欢Y,恭敬的說道。
“姑娘客氣了。在下張藝興,只是過路之人,姑娘不必在意?!毙履凶舆€以一禮,客氣的回答。
子萱接過他手中鑰匙,輕輕抬起身來:“那子萱只能謝謝公子的相助了。”
此人看起來并無惡意,也許真的只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好人罷了,便也不再追問,拉著白賢往樓上走去。
房間看起來有些陳舊,但好歹也是個能下腳的地方。
進門處不遠果然有一張新擺進來的竹榻,看來那張公子果然是這間客棧的熟客。
“白白,今晚就委屈你了?!弊虞婵纯床⒉粚挻蟮闹耖?,回身一笑。
“子萱姐姐...”白賢卻看起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我...我肚子有些餓...去找點吃的~”說完,也不等子萱回答,便匆匆的捂著肚子沖出門去。
子萱搖搖頭,心里有些奇怪,剛才吃了那么多東西,居然還餓?
白白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看起來心緒不寧的樣子。
房中雖然一切具備,但是竹榻卻是空著,想是剛送來,還未來得及命人整理。
不及他想,子萱抱起一邊多送來的被褥等物品,親手鋪起竹榻來。出門在外,不是嬌氣的時候,這些活兒,還是應(yīng)該女子來做的。
那邊廂,夜晚漆黑的客棧中,只有幾盞忽明忽暗的燈籠在走廊中輕晃,今夜有些冷風(fēng)嗖嗖,寒意中又帶了幾絲詭異。
東廂第一道門被“嗖”的推開,房中一玄一黑,一坐一立的二人,見到此刻正匆匆閃進門來的白色身影,皆是一瞬間略顯意外,隨即卻不約而同的迎到門口,忽的一下雙膝跪地。
“屬下參加太子!”
“你們到這里來做什么?”白賢皺了小眉,緊緊地盯著那帶頭的玄衣男子。
“太子,我們是來接您回家的?!睆埶嚺d抬起頭來,表情凝重正式。
“回家...我哪里還有家.....”白賢低了頭,聲音也沉了些。
“不~~~ 您還有家。只要您跟我們回去,我們定能光復(fù)皇室,還白家天下?!?/p>
“母后與姐姐們都已經(jīng)不在了。 我回去還有什么意思?天下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而且...我現(xiàn)在...過的很幸福....”略帶憂郁的眼光向西廂那微亮著燭火的房間望去,“我...我不想再回去了。”
“太子,如今皇族只剩下您一人,若是您不肯回去,吾國便再無復(fù)興的一日。而且,現(xiàn)在輿國的亂黨也正在尋找您的下落,若是您不跟我們走,恐怕不是天下的問題,而是您...與您身邊的那位女子...都會有性命之憂?!?/p>
就算眼神再不好的人,也早就看出來,他這般不愿離開的理由,無非是因為他身邊的那名女子,如此說來,那名女子的安危,或許是勸服他最好的理由。
“你是說,那些人還在找我?”白賢一驚,緊張的回過頭去將跪在地上的玄衣男子望著。
“是!”張藝興急急作答,“而且,據(jù)說他們現(xiàn)下也已然入京,說不定就在周圍埋伏?!?/p>
白賢眉頭緊皺,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消聲匿跡,沒想到那些人居然還是要斬草除根。
“容....容我想想......”薄唇輕抿了抿,他不怕死,卻不能讓她陪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