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一魂突然回歸,道長身體不適一下子跪倒在貧瘠的田地里,寄生靈紛紛伸出手為道長指路,扶著道長來到田邊坐著。道長心中陣陣不適,惡心由胸腔涌入喉嚨,內(nèi)心是止不住的悲涼與自責(zé)。又是一陣惡心想嘔吐卻吐不出來,停留在喉嚨只剩下絲絲呻吟與身體不自覺的顫抖。手指立馬捂住嘴巴,蹲在地上一滴一滴的血往下滴,果然道士的眼睛又開始向外滲血。這次寄生靈們都沒有搶著要道士的血和反而大家一起合力拍打著道士的背安慰著,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靜靜地待在一旁陪著道士。
“你們吃吧,沒事的?!睆谋橹刑痤^,嘴角雖上揚(yáng)可是卻不難看出那嘴角的苦澀。
得到了道士的同意寄生靈們才開始吃那滴下來的血,從這滴血中它們感同身受,本來高高興興的手都放回了土壤中。
“錚錚……”
那是鎖鏈摩擦地的聲音,黑白無常一前一后走在田間,他們中間被鐵鏈拷住雙手雙腳的男子走的很慢,每一步都緊緊的貼著地拖著腳走路。
黑無常在不耐煩的在前面走著,嘴里還嚷嚷著:“走的這么慢?害怕了?你在人間惡多年今日才感覺害怕?可笑?!?/p>
可笑?
真是十分可笑。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對面,自己卻無法開口叫他的名字。
兩行淚從亂糟糟的的劉海下流出,曾經(jīng)那可愛白凈的臉早已不在,現(xiàn)在只剩下臉上那紅紅的血跡與泥土混合的黑色。哽咽著,想說卻不敢說,說了會怎么樣?我對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還會跟我說話嗎?還會留糖給我嗎?還會碰我嗎?嘴唇蠕動,確遲遲發(fā)不出聲。
晶瑩夾雜著無法言語的情感落入田中,這滴相思淚,至惡至濁,執(zhí)念太深……
田里的寄生靈舔嘗后他們的手都縮回了地上,漸漸消失……只剩下滿地黑色的種子,仔細(xì)一看可以看到黑色中的一點(diǎn)紅。
他無力的跪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著那令他窒息的背影,任憑著黑無常在前面拖著他。黑色的衣服破舊不堪仍在地上摩擦,磨破了,血和肉混合在一起,血里竟然還有黑色的破布,他感覺不到疼,腿腳早已麻木,內(nèi)心疼的麻木……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露出驚恐的眼神,瘋癲的掃視四周,想回去尋找,可是他被禁錮在鎖鏈之中。黑無常以為他想逃跑用鎖鏈死死的拴住了他的四肢,一只手牽著鎖鏈的一頭,另一頭甩給白無常。
不管他再怎么掙扎,始終都是徒勞,看著他走過的路,眼神慢慢變得灰暗……
“薛洋,你可知罪?”閻王話語字字凌厲,可那喚名薛洋的少年目光仍舊呆滯。
“大膽!薛洋!你可知藐視閻王的后果?”白無常的聲音不帶有一絲情緒呢說道。
黑無??刹幌氚谉o常這般文雅,直接拿著手里的鐵鏈直逼薛洋那被黑血玷污的脖子。大概是漸漸地沒有呼吸,薛洋才從大腦缺氧中醒來,開始掙扎,黑無常松了松鐵鏈,勉強(qiáng)才可以呼吸,要是剛剛再不掙扎怕是要被黑無常擰的魂飛魄散。
“呵呵,世人說我惡?我承認(rèn),我就是惡?!毖ρ笠膊鲁隽怂麄儠绾螌弳査缃裉潜凰獊G了,他還奢求什么?原諒?
不,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他,但是他卻沒有勇氣再次面對。
不管不顧腿上的傷頂著壓力,艱難起身直視著閻王,毫不畏懼的開口:“我惡我屠人滿門是他們活該!欺我者,我要讓他以死來還?!毖哉Z變得更加激烈大聲吼:“不!這不夠!這世道不公!憑什么我要斷指!憑什么非要我一個(gè)人承受著一切!憑什么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永生永世我只想要道長一人呀!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顫抖的雙肩訴說著無盡的悲涼。
對呀,如果那一天他沒有攔車,如果他沒有斷指,如果他沒有去屠人滿門,他是不是就不惡了?但是這樣他會不會再也遇不上他的道長了?他不知道,他也不敢想,就算為惡他也要與他的道長在一起。但是為何他害怕了?他連叫他道長的勇氣都沒有了?不禁自嘲。
看著眼前這個(gè)笑的瘋癲的男子黑無常不屑道:“瘋子就是瘋子,閻王大人這一世別讓他投胎了吧?就讓他待在十八層地獄好好待著。”
閻王大人也算公正,并沒有惱怒,細(xì)想原因,在這世上有因必有果。但那一城的普通人是無辜的,他們不應(yīng)該遭受那些的待遇。皺了皺眉頭,嘆出思量:“你便去往地獄一層待上一世,來洗掉你身上的罪惡?!?/p>
薛洋沒想到的是地獄一層竟在他剛路過的貧瘠之地之下,透過土地透過寄生靈他可以看到道長在上面的一舉一動。薛洋甚是歡喜,他竟然還有幸可以看著他,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著他對寄生靈笑,曾經(jīng)他也對著他笑過,現(xiàn)在他卻無法擁有,只能靜靜地待在一層地獄一邊受著這地獄之苦一邊看著他一舉一動。
曉星塵待在田間的時(shí)間越來越頻繁,但同樣他內(nèi)心的嘔吐感也越發(fā)嚴(yán)重。他每次來到這里離薛洋的距離越近,自己的心就忍不住顫抖。每當(dāng)薛洋想伸手去觸碰那無需的縹緲,曉星塵道長都會突然跪在地上雙手捂住嘴巴拼命的干嘔,有的時(shí)候惡心感過于強(qiáng)烈,那遮蓋眼睛白色的紗布又被暈染成紅色。
我……就那么讓你覺得惡心嗎?
就連虛無縹緲的觸碰都讓你反感?
目光暗淡,頹廢的坐在地上,漸漸遺忘了地獄一層的恐懼。地獄一層雖是地獄里最輕松的地獄,但是它好歹也被叫成地獄總是名副其實(shí)的,地獄一層也有很多可怕的厲鬼,會奪人魂魄,食人心智。
厲鬼在地獄一層觀察多日,見薛洋最近幾日魂不守舍想著時(shí)候改用他填飽肚子,看著他的靈魂日漸消瘦,時(shí)機(jī)大好,立馬向薛洋撲來。曾經(jīng)失去的那條手臂剛被找回就再次被厲鬼奪去,身形恍惚,仍抱著手臂仇視著厲鬼。厲鬼被他瞪得的竟動彈不得,好歹也是地獄界的老人,回了回神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決定殺掉這個(gè)剛剛看到他丑態(tài)的人。
張牙舞爪,露出青面獠牙,氣勢洶洶的伸出他那強(qiáng)壯又發(fā)青的手臂,看樣子是想把薛洋活活掐死。在他把薛洋手臂吃掉的那一刻,薛洋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已經(jīng)打算全力以赴以死相搏。
最后雙雙倒地,厲鬼化為了灰燼,薛洋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但愿還有來生……來生與你相見……我定不會……
漸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