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子蘇還沒出來,洗手間沒人,他又進(jìn)了浴室。
花灑開著,水流巨大且冰涼,她蜷縮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臉色已經(jīng)青白。
“姐姐?”他立時慌了,將她抱起來回到臥室,把她濕透的衣服脫掉,又裹到棉被里。
子蘇的體溫漸漸回升,人卻一直沒醒。
他熬了姜糖水喂她,子蘇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再不肯喝。
子安哄小孩般:“好了好了,不喝就不喝,你好好休息?!?/p>
他打開藥箱,拿出一管藥膏,替她涂抹唇角。那里有一道小小的裂痕,鮮紅可怖,她的嘴太小,自己又氣昏了頭,回過神來不是不后悔,可惜已經(jīng)遲了。
半夜子蘇發(fā)起高燒,燙的嚇人。
她在昏迷中聽到他不斷叫著“姐姐”、“姐姐”,卻沒有力氣睜眼,她也不想睜眼,如果自己病的很重很重,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她這樣想著,甚至高興起來。
子安找來了相熟的私人醫(yī)生給她瞧,輸了液,又開了藥,她的燒退了些,不過半日又升了上去,反反復(fù)復(fù)一直沒好。
不僅如此,她一直不肯吃東西,偶爾被強(qiáng)行喂下什么,也盡數(shù)吐了出來。
子安知道,她是不想活了。如果不是念在她生病,他一定要狠狠折磨她,叫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再也不敢動這種心思。
可見她這般憔悴,猶如蔫兒了的花,他比誰都難過,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衣不解帶的守著她,陪著她,盼著她早點(diǎn)兒好。
那日子蘇醒了一會兒,睜眼看到是他,居然笑了,聲音細(xì)若游絲:“子安,我做了一個夢,夢里你壞死了,總?cè)俏疑鷼猓蚁胫僖膊焕砟?,可醒來看到你,還是高興地。”
他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就聽她問:“子安,你怎么哭了?”
他哭的不能自已:“姐姐,對不起,我只是喜歡你,只是太喜歡你?!?/p>
她困惑的看著他,很快又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面前依舊是子安。他原本白凈的臉上生出許多胡渣,看上去不太協(xié)調(diào),逗得她直笑:“子安,你好像老了十歲?!?/p>
她好像忘記自己做過的所有壞事,只記得他的好。
子安覺得這樣也不錯,卻又不滿足。
子蘇扭頭看了看四周:“子安,這個房間怎么都沒有窗戶的?我想看看樹和花兒?!?/p>
他摸摸她的額頭,輕聲許諾:“姐姐,等你下次醒來,就可以看到了?!?/p>
她睡了安穩(wěn)的一覺,再睜眼時,果然看到了,那些植物就種在花盆里,擺在床前。
子安將一株多肉放到她手里,問:“姐姐喜不喜歡?”
她開心的點(diǎn)頭:“喜歡的?!?/p>
“外面還有,我再多搬些來。”
他很快出去了,留她一個人在房間里。原本撫摸多肉的手指,不斷用力,捏的滿手都是汁液。
子安抱了一個巨大的花盆進(jìn)來,背對她蹲下放好:“姐姐,這盆曇花已經(jīng)結(jié)了花苞,很快就會開了,不知我們能不能看得到。”
他剛說完,就覺后腦勺一陣劇痛,倒地時,看到子蘇手里握著一個沾了血的玻璃吊瓶。
子蘇從他口袋里翻出手機(jī),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睜開眼睛,感覺世界都變成了紅色,那抹白裙在門前一閃,很快消失了。
他拼盡全力伸出了手,妄圖挽留:“姐姐……姐姐……”
姐姐不要他了。
子蘇打開一道又一道密碼門,不停的奔跑、奔跑,空氣中漸漸有了青草的味道,自由的味道。
終于來到最后一扇門前,門下的縫隙里,有金色的陽光在跳躍。
她一時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逃出來了,怔了怔才緩緩?fù)崎_門。
這大概是一天之中日頭最好的時候,光芒耀眼,絢爛奪目。
她拿手擋了一下,等長久未見日光的眼睛慢慢恢復(fù),才緩緩抬頭。
腳邊有青色的小草,沿途種著各種不知名的樹,有小鳥在叫,有蝴蝶在飛。
她的心情只雀躍了一瞬,就看到了遠(yuǎn)處拔地而起的巨型鋼筋,從四面八方延伸至頭頂,像鳥籠般將她和身后的房子扣住。
她的臉色頓時慘白,飛快的沖到鐵籠前,焦急的尋找出口。
門很快被她找到了,卻被一把大鎖牢牢鎖住,如果沒有鑰匙,怕是一輩子都出不去。
自由明明已經(jīng)這樣近、這樣近了。
她掏出子安的手機(jī),想給尤敘打個電話,可是一直沒有信號。
悄無聲息的,身側(cè)伸出一只手來,將手機(jī)抽走了。
他看了一眼她撥出的號碼,緩緩笑了:“姐姐,游戲結(jié)束了?!?/p>
他的頭還在流血,從前額一直淌到右側(cè)下巴,整只眼睛都是紅的。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姐姐,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心軟的。”
被推倒在地,衣服都沒脫,他就兇狠的沖了進(jìn)來。
這一日陽光這樣好,暖洋洋的。
他在她耳邊低語:
“姐姐,你終于是我的了。”
“姐姐吐了?沒有關(guān)系,我不會停的?!?/p>
“姐姐,還不夠哦,再來。”
“姐姐,如果你求我,我今天就放過你。”
她像是聾了啞了,猶如死人。
子安的身體感到無比滿足,心卻空了:“姐姐……就這樣吧,就這樣吧?!?/p>
再次失去了自由。
她被帶回最初住過的那個房間,手腳都被套上鎖鏈,像只牲口一樣被綁在床上。
子蘇開始喜歡這里的黑暗了。
她其實(shí)是不想活了的,咬舌,絕食,各種方法都試過了,結(jié)果也只是得到子安更加粗暴的對待。
很快的,她就奄奄一息。
雙目無神,頭發(fā)枯如干草,面頰凹陷,再也沒有當(dāng)初的美貌。
即便這樣,子安依舊迷戀她。
這就是愛嗎?
后來她已經(jīng)瘦的不成人形,子安將她抱在懷里,竟沒有多少重量。
他拿出手機(jī),給她看了幾張照片。
雖然是隔得很遠(yuǎn)拍的,她還是一眼認(rèn)出那是尤敘。
眼睛亮了一下,她死死盯著屏幕,上次見到尤敘,仿佛已經(jīng)是幾百年前。
子安的手緩緩滑動,最后一張,是尤敘在小區(qū)門口,拍照的人正拿槍遙遙指著他的背。
她終于肯說話了,豆大的淚珠從她大得嚇人的眼眶中滑落:“不要……”
他擦干她的眼淚,又親親她的唇:“姐姐要好好吃飯,知道嗎?表現(xiàn)好的話,我可以帶你去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