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易城將軍府客房內(nèi)。
那個曾經(jīng)馳騁疆場,浴血廝殺的老將軍,此時依舊躺在床上,沒有醒來??伤潜揪鸵寻l(fā)白的頭發(fā),卻好似預(yù)兆著他生命的迅速流失一般,已經(jīng)全部變?yōu)榱税装l(fā)。
他就那么靜靜的躺在那里,讓人總覺得他隨時都會逝去,可他那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又給人一個他或許能夠醒來的希望,雖然渺茫,但也有勝于無吧。
房間內(nèi),一名小廝正坐在段老將軍的床邊,將手中的帕子擰干,為老將軍擦臉擦手。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特別的小心翼翼,唯恐驚擾了這位年老的將軍。
小廝先為老將軍擦了擦臉,隨后輕輕的握住了老將軍的手,緩緩為他擦拭著。
可就在這個時候,老將軍的手微微動了動,隨后,竟猛然睜開了雙眼。
那小廝見此,眼中一亮,喜道:“老將軍,您……”
可還沒等到他將話說完,老將軍卻猛烈的咳了起來,竟是越咳越烈。
小廝大驚失色,來不及多想,立即跑出門外,高聲叫道:“來人,快去請大夫?!闭f完這話,小廝又再次跑回了房里,照顧老將軍。
老將軍不停的咳,就好像內(nèi)臟都要被他咳出來似的,對此,小廝只能慌忙的為老將軍不停的用手順著氣,一邊道:“老將軍,您一定要堅持住啊,大夫馬上就會來了,您一定不能有事啊?!闭f著說著,竟已慢慢帶上了哭腔。
可是,有時候,事情總是那么的不如人意,你不想他發(fā)生的事,他就越會那么發(fā)生。
老將軍咳著,突然眉頭一皺,竟嘔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那血就那么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滑落。
小廝頓時就嚇壞了,站在原地愣了愣,待反應(yīng)過來,才立即拿出手帕將老將軍嘴角的血輕輕的拭去。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小廝抬頭,就見上次那名老大夫帶著藥箱走在了前面,而后面緊跟而來的是羅田,羅將軍。
兩人幾步便走了過來,老大夫上前,握住老將軍的手腕就把起了脈,臉上的表情非常凝重,隨后,老大夫放下了老將軍的手,搖了搖頭,無奈的嘆息道:“哎,終究都是命啊,你們……”他頓了頓,還是道:“還是為老將軍準(zhǔn)備后事吧?!闭f著,搖了搖頭,背上自己的藥箱,走出了門去。
聞言,羅田一瞬間好似失了魂一般,一下子撲到了老將軍的面前,道:“老將軍,你……”他本想說什么,可現(xiàn)在卻什么也說不出,眼眶卻是慢慢的紅了。
老將軍見此,心中嘆息,但卻不得不說,他只好強(qiáng)壓下咳嗽和胸口的血氣翻涌,艱難道:“羅田,老夫……老了,想……當(dāng)年,老夫意氣風(fēng)發(fā),這點兒……小傷算什么,可現(xiàn)在……竟要死在…這小小的箭傷上,嘆只嘆……歲月不饒人啊,一切…都是天意。”
“老夫……不怕死,老夫只是遺憾,未能完成……皇上交給老夫的……任務(wù),有愧于……皇上的囑托,怕的是,易城……能否保住?!?/p>
老將軍頓了頓,又劇烈的咳了起來,可他卻用力抓住了羅田的手,道:“羅田,你能否……答應(yīng)老夫,在老夫……走后,你一定…要……守住易城……一定要……護(hù)住百姓……保他們……平…安?!痹捖洌蠈④姷氖至⒓吹袈湓诹舜采?。
羅田知道,老將軍終究還是沒能……熬得過去,他…已經(jīng)去了。
他哽咽了一下,道:“我答應(yīng)你,老將軍,我一定會守好易城,定不負(fù)您所托,哪怕拼上我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就在這一刻,這個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廝殺都不曾流淚的鐵血漢子,竟第一次流下了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