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后,青石鋪成的地面積了許多的雨水,人一腳走過就會把鞋打濕。
可就是這個(gè)時(shí)候,眾將士們卻顧不得地上的積水。
只見他們跪在積水里,淚眼婆娑,眼眶通紅,任由積水打濕了褲子,口中哀聲道:“我們…為將軍送行了?!?/p>
“我們…為將軍送行了?!?/p>
“我們…為將軍送行了?!?/p>
一連三遍,喊聲穿透了整個(gè)易城的上空,讓人聽之傷心,聞之落淚。
將軍府門外,南宮墨看著跪地的將士們,隱藏了自己所有的悲傷,心道:老師,你看見了嗎?將士們都為你的逝去而悲傷流淚??墒恰麄冇匈Y格為你光明正大的流淚,而我…卻沒有資格。
我現(xiàn)在貴為首領(lǐng) ,就算所有人都可以失去理智,可我…不行,我必須隨時(shí)保持清醒,以防敵人隨時(shí)反攻。
抱歉…老師,我只能把對你的所有悲傷藏入心底,就算因此有人說我冷血,我也別無選擇。
站在南宮墨面前的羅田亦是紅著一雙眼眶,他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時(shí)候不早了,只得哽咽著請示南宮墨道:“王爺,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必須在…天黑之前讓將軍…上山,否則…就天黑了。”
南宮墨輕嘆了一口氣,道:“出殯吧?!?/p>
羅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對著府內(nèi)高喊道:“時(shí)辰已到,即刻…出殯?!?/p>
話音落下,府門全部打開,南宮墨和羅田見此,皆讓到一邊,留出了中間的路。
門內(nèi),八名士兵抬著一副棺材,緩緩的走出了門來。
一見棺材,跪地的眾人紛紛起身,將路讓了出來。
南宮墨見此,淡淡道:“上山吧?!?/p>
羅田高聲道:“上山?!?/p>
話落,抬棺的八人抬著棺材走在了前面,南宮墨、展天和羅田緊隨其后。
棺材一出,人群中的哭泣之聲更是痛徹心扉,不絕于耳。
眾將士們看著那遠(yuǎn)去的棺材,便紛紛跟了上去。城里的百姓們,也抹著眼淚緊緊的跟上。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出城門,向城外行去。
城門外的尸體已經(jīng)清理干凈,眾人暢通無阻的向山上行去。
因?yàn)閯傁逻^一場大雨,所以,花草樹木的枝葉上都有一些小小的水珠。
眾人一路前行,哭聲便隨了一路,讓這本該清凈的地方染上了濃濃的悲傷。
就連花草樹木上的小水珠也好似被眾人所感染一般,輕輕的滴落了下來。
他們目送著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走上了一條再也不會回來的路。
眾人到了地方之后,只見棺材被那抬棺的八人一步一步抬進(jìn)了那早已挖好的大坑之中。
棺材放好后,一捧一捧的黃土被灑向了棺材之上,一層又一層,棺材蓋子被慢慢掩埋。
南宮墨一直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此時(shí)…他的心里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他默默轉(zhuǎn)身向遠(yuǎn)處走去。
他不敢面對這樣的離別,他怕…怕自己真的崩潰到不能自已,所以,他逃了出來。
黃土封棺,塵緣已滅,至此之后,陰陽兩隔,再無…相見。
埋完了棺材,眾人又將那刻好字的石碑豎了起來。
豎好石碑,眾將士再次跪地,磕了三個(gè)頭,高聲道:“將軍…您一路走好。”
“將軍…您一路走好?!?/p>
“將軍…您一路走好?!?/p>
不光將士們,還有易城的百姓們也為將軍磕了三個(gè)頭,既是感謝他的付出和守護(hù),亦是為他最后的送行。
做完一切,眾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沈清云卻握緊了雙拳,站在原地一動(dòng)不動(dòng)。
樊虎對沈清云的舉動(dòng)感到不解,可還是提醒道:“清云,我們該走了?!?/p>
沈清云聞言,總算回過了神來,道:“二哥,你們先走吧,我想自己待一待?!?/p>
樊虎還想說什么,卻被沈清云打斷道:“不必勸了,你們先回去吧。”
樊虎無奈,只得嘆了口氣,兄弟四人一起離開了。
沈清云見他們終于離開,才邁開步伐向墓碑前走去。
她走到墓碑前,摸了摸上面的刻字,道:“一代將軍,最后…也不過是化為一捧黃土罷了?!倍约旱臍w宿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你怕了?”
身后突然傳來了聲音,沈清云并沒有回頭,只道:“怕?若是怕,我便不會來了?!?/p>
“那你為何駐留不走?”
“我只是沒有想到,一位將軍,可以讓這么多的人為他落淚,為他的離去而感到不舍?!?/p>
“此情此景,就算是一個(gè)石頭心腸的人,也會感動(dòng)得不能自已吧,你說呢?墨王爺?!?/p>
“你怎知是我?”
“您去而復(fù)返,難道不是為了這位將軍嗎?”沈清云反問道。
南宮墨自嘲的笑了笑,承認(rèn)道:“是又怎么樣?”
沈清云終于轉(zhuǎn)過了身,看向了南宮墨,喃喃道:“月有盈虧…花有開謝,想人生最苦…離別。”
她搖了搖頭,又道:“離別之苦,誰又沒受過呢?王爺大可不必如此矯情?!?/p>
說完,沈清云越過南宮墨,看了看天色,卻不知何時(shí),西邊竟出現(xiàn)了落日,不由得感嘆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p>
沈清云往來時(shí)的方向漸漸遠(yuǎn)去,只留南宮墨一人站在原地。
看著那名女子離去的身影,南宮墨的心里很復(fù)雜,他不知道那名女子究竟經(jīng)歷過什么。剛才她面對墓碑的那一瞬間,渾身上下無不透著一股悲涼之氣,可等轉(zhuǎn)過身來,她卻能將所有的情緒完美的掩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