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廊下一溜放著時新花卉,多是潔白的香花,馥郁雅潔。
云燦意態(tài)嫻雅地觀賞青花缸中幾尾大眼紅泡金魚,尾巴一搐,恰如一把紅綢羽扇迤邐拖開。
得知安陵容跪在儀元殿外脫簪待罪兩天,也不過淡淡一句“知道了”。
秀芙為云燦披上一件藻綠色的蹙金繁繡玫瑰花紋茜紗披風,道:“文貴嬪之事,娘娘準備怎么做?”
云燦悠悠一笑道:“我準備不動?!?/p>
秀芙似有不解之色,問道:“宮中人皆知文貴嬪是娘娘的人,淑妃有意拿文貴嬪開刀,若是娘娘不理會,豈不是讓旁人看輕了娘娘?”
云燦眉目如蘊日月之光,清凌凌道:“安陵容可不覺得她是本宮的人。否則第一時間她就會找本宮討主意,而不是自作聰明地去儀元殿脫簪待罪!”
秀芙壓低了聲音:“娘娘的意思是文貴嬪起了異心?”
“正常,她畢竟有一個皇子,心也就大了。以為自己多少在皇上心里占了一地,想要引得皇上憐惜,可惜咱們皇上冷情著呢。安陵容脫簪待罪,其實不過讓眾人知曉五皇子予鴻有一個罪臣外家罷了。”云燦遙遙注目于天邊碧藍的天空,“這人啊,還是要想想之前過的什么日子,才會覺得今日一切來之不易?!?/p>
“既然安氏辜負了娘娘的期望,那么娘娘可要……”
云燦遙望這被無邊的霞光渲染得格外的璀璨炫目的天空,道:“不必,光是一個甄嬛就夠她受的了?!?/p>
這一晚鳳鸞春恩車接甄嬛去儀元殿東室之時,便看見了安陵容,她簪環(huán)盡褪,頭發(fā)散開,素日或雅或艷的衣衫已換做一件無花紋的赭色素服。她已跪了兩日兩夜,聽聞水米不進,此時整個人搖搖欲墜。
甄嬛經過她身邊駐足,婉聲道:“妹妹何苦如此?到底自己身子要緊。”
安陵容轉臉淡淡道:“姐姐不會連托簪請罪的機會也不給我罷?”
“怎會?”甄嬛俯視她,妃紅蹙金海棠花鸞尾長裙拖曳在她裙邊,似是泥土中開出的艷麗花朵,“我只是擔心夜深風露重凍壞了妹妹,要不然從哪里跑出一只老鼠咬了妹妹,得了瘧疾可怎么好?”
安陵容身子微微一顫,像是被風吹得冷了,“姐姐笑話,儀元殿何來老鼠?”
甄嬛嫣然溫婉:“是。我忘了,牢獄中才有這些。我擔心錯了,不該擔心妹妹,而是安伯父?!闭鐙知毑竭M去,遺她一身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