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回鑾,華妃的翠羽青鸞華蓋車輦緊隨于皇后鳳駕之后,一如既往的威風(fēng)耀目,愨妃、端妃、若晚與欣貴嬪之后是甄嬛、曹婕妤、有孕的沈眉莊并駕齊驅(qū),安陵容尾隨其后。
連著兩日車馬勞頓才回了紫奧城,雖是坐車,若晚卻也覺得疲憊,打著精神囑咐了伺候予源的宮人,才草草洗漱了一番睡過去了。
中秋節(jié)禮儀縟繁,玄凌在外賜宴朝臣,晚間后宮又開家宴,家宴開于后宮正門第一殿徽光殿,諸王與內(nèi)外命婦皆在。太后南向升寶座,諸位太妃分坐兩側(cè)相陪。殿南搭舞臺,戲舞百技并作。帝后率妃嬪、皇子、帝姬進茶進酒,朝賀太后千秋萬歲。
太后見座下十數(shù)位妃嬪,很是欣慰的樣子,對玄凌道:“皇帝要雨露均沾,才能使后宮子嗣繁衍。”又對皇后道:“你是后宮之主,自然要多多為皇帝操持,不要叫他有后顧之憂?!钡酆箢I(lǐng)命,太后又招了懷孕的沈眉莊上前說了會話,很是和藹,“你是個規(guī)矩懂事的,要好好保重身子?!?/p>
沈眉莊忙謝恩道:“臣妾謝太后垂愛。”
太后頷首道:“之前的事情哀家也聽說了。如今你有身孕,可見是你的福氣誰也奪不走?!?/p>
太后笑吟吟道:“今日哀家就再把這赤金合和如意簪賜與你吧。”說著示意身邊服侍的宮女端了一個墊著大紅彩絹的銀盤來,上面安放著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細看之下正是沈眉莊懷孕時太后所賜的那支。當日玄凌一怒之下擲了出去,砸壞了簪子一角,如今已用藍寶石重新鑲好。
沈眉莊心中“咯噔”一下,想起種種事端,只覺得有些不祥。然而長者賜不敢辭,她也只能謝恩領(lǐng)受。
皇后起身向太后敬酒,氣氛復(fù)又熱鬧起來。太后漸漸有了疲倦之色便先回宮。
欣貴嬪借著敬酒湊近若晚耳邊說道:“太后到底是喜歡沈婕妤,還是不喜歡啊?”
若晚也納悶,太后手里的好東西也不少,何必非要賞那支赤金合和如意簪呢?是有意敲打眾人別生了旁的心思?還是不在乎沈眉莊這一胎?
她搖頭,“我也不知。”
欣貴嬪也不是非要弄個明白,遂撿了其他的話說,努了努嘴,“你瞧瞧甄婕妤?!?/p>
若晚看過去,只見甄嬛與玄凌相視一笑,甄嬛紅了臉,含羞低頭飲了一盅酒。又見玄凌頻頻目視,吩咐李長親自將自己面前的菜色分與甄嬛。
若晚正了正高髻上的點翠鑲料石水仙蝶紋頭花,那帶著涼意的珠玉之感讓人清醒,“皇上好生眷顧甄婕妤,今日中秋,不知道能不能花好月圓人團圓?”
好不容易家宴結(jié)束,中秋之夜玄凌自然是宿在皇后的昭陽殿,嬪妃各自回宮安寢。
自宴散后返回昀昭殿,予源已經(jīng)睡著了,被乳母抱著,眾人服侍若晚換下了吉服,又卸了大妝,將臉上脂粉洗得干干凈凈。
臉上有些燙,不自覺的摸一摸臉,若晚道:“今晚喝的多了些?!?/p>
青蓮抿嘴笑道:“娘娘心里高興,多喝幾杯也無礙?!彼碎_兩步,俏生生行了一禮,“五少爺中了舉人,奴婢恭喜娘娘,祝五少爺日后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若晚的同母弟弟馮茂,今年快十四歲了,因著馮家沒有分家,兄弟姐妹都是一起序齒,大房的馮葆、馮榮、馮蘊,二房的馮英、馮茂,他是最小的一個,如今也是馮家最有出息的一個。
通過了今年的秋闈,成了舉人。
十四歲的舉人,含金量不低了。至少在前頭嫡子才智平庸的情況下,馮茂得到了馮家最大的資源傾斜。畢竟資源就這么點,你多一些,我就會少一些,憑什么給你呢?
若晚面上嗔道:“不要胡說。茂哥兒還只是舉人,讓人聽見了還覺著我輕狂呢。”
青蓮甜笑如初:“不僅是五少爺,還有二皇子周歲將近,皇上定然會大辦一場?!?/p>
月色透過冰紋的窗紗似乳白輕霧籠于地面,若晚搖頭道:“前頭兒還打著仗,予源的周歲怕是不會大辦了。”
青蓮收斂了笑,低眉道:“是奴婢失言,皇上對二皇子的寵愛原也不在這上頭”
若晚換過寢衣,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