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晨起往皇后宮中請安,不料今日玄凌也在,請過安坐下,閑話了一晌,玄凌面上似嘆非嘆,道:“惠貴嬪的身子還不見好嗎?”
沈眉莊身子一直抱病,沒來請安,算上已經(jīng)去了的端肅貴妃和閉門思過的慕容貴嬪,座下一連空了三個位子。
甄嬛盈盈起身道:“回皇上,太醫(yī)說惠貴嬪身子虛虧得厲害,只能是好好養(yǎng)著?!?/p>
皇后道:“臣妾那里有一株老山參,一會兒送過去給惠貴嬪和三皇子吧。”
浣碧自打懷了身孕,性情就溫和了不少,“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恩澤,惠貴嬪和三皇子必定福澤綿延?!?/p>
玄凌見她氣色極好,眉眼盈盈處如秋水橫波,心中不覺一動,道:“何常在,你的眉眼和甄婕妤很像?!?/p>
浣碧鬢發(fā)如云,簪著嵌寶點翠的珠花,臻首微垂,流蘇輕輕晃動,平添幾分嬌艷,“能有幾分相似,是嬪妾的福氣。”
皇后淡淡道:“大抵美人都有幾分相似吧。”
“是極是極。”玄凌撫掌而笑,“你懷著身孕不易,常在的位份低了些,晉為貴人吧,朕再賜你封號‘玉’,玉貴人,如何?”
浣碧且驚且喜,“謝皇上恩典?!?/p>
甄嬛強忍住心頭酸意,隨眾人起身相賀浣碧,心道是浣碧也好,至少她腹中的孩子也有甄家的血脈。
玄凌又含笑看著若晚道:“昭儀進宮也有五六年了吧?”頓一頓道:“昭儀馮氏性行溫良,克嫻內則,久侍宮闈,敬慎素著,冊為正二品妃,賜號‘和’?!?/p>
突然之間被冊妃,若晚也不由得愣了片刻,玄凌道:“怎么高興傻了,連謝恩也忘了?!?/p>
若晚這才省悟過來,忙屈膝謝恩,“臣妾謝皇上恩典?!?/p>
玄凌道:“冊妃的儀式定在這月二十六,和惠貴嬪一同行冊封禮吧。和妃你要恪守宮規(guī),襄助皇后,為皇后分憂?!?/p>
若晚宮裙罩身,上面繡著煙蘿映月的圖樣,清姿如枝頭梅落,甚是清麗,面對眾人賀喜也只是含蓄微笑,一一謝過。
甄嬛心知自己入宮時間尚淺,又無身孕,自然不能與和妃相提并論,可是心下還是隱隱郁結,不知何日才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恭送了玄凌出去,眾人也就散了。慕容貴嬪閉門思過,麗貴嬪也夾起了尾巴做人,匆匆離開,倒是曹琴默不經(jīng)意和若晚對視一眼。
若晚坐于軟轎之上,抬轎子的內監(jiān)步履整齊,如出一人。經(jīng)過太液池時,則下了轎輦,欣賞湖光柳色,行至臨水長橋時果然見到曹琴默。
曹琴默盈盈行禮,“方才人多,臣妾再賀娘娘晉位之喜?!?/p>
若晚亦笑,“婕妤何須如此客氣,咱們的情分原也不在這上頭?!?/p>
曹琴默稍稍松氣,微笑:“娘娘說的是。”
若晚隨手撥了柳枝逗弄池中尾尾金鯉,道:“慕容貴嬪閉門思過,婕妤和溫宜帝姬沒受什么委屈吧。”
曹琴默低低道:“她眼下早已是自顧不暇,哪里還有心思管我?倒是傳了手信給慕容家?!?/p>
若晚微微一愣,閑閑道:“慕容家的男人們都在前線殺敵,只怕慕容夫人也沒什么法子吧?!彼蛋缔D了話中機鋒,對著曹琴默語笑嫣然,“不過說來也是,只待將士們班師回朝,慕容貴嬪不僅能復位,估計還能往上升一升呢。其實她怎么說都是你的舊主,雖然待你和帝姬有些地方是刻薄了,但好歹也曾提攜過,若是婕妤能雪中送炭的話……”
曹琴默眉心微動,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我和溫宜只想安身,自然不會冒險。何況,慕容貴嬪行事無忌,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害死的!”
若晚不以為意,“她什么時候顧忌過?”
曹琴默微一咬牙,說道:“娘娘有所不知,無論是惠貴嬪的早產,還是端肅貴妃的薨逝,都是慕容氏在背后下的手。”
玄凌到底還是記掛著西南戰(zhàn)事,雖然處置了慕容世蘭,卻壓下了她以時疾殘害妃嬪之事,只是處死了劉畚,讓眾人以為她被處罰是因為設計陷害沈眉莊假孕。
若晚眸光輕動,眼波似若碧瓦檐下的水紋,一下接著一下。她故作不知,“竟有此事?”
壓下時疾一事,卻顯露出假孕一事,估計慕容世蘭重新復位出來之后,又要和甄嬛、沈眉莊斗個你死我活了。
曹琴默正了正發(fā)髻上的金累絲翠玉蟬押發(fā),嘆道:“沒有子嗣一直都是慕容氏的心病,眼見著惠貴嬪有孕,她又如何能忍下?至于端肅貴妃……昔年慕容氏曾懷過一胎,卻喪于端肅貴妃之手,她自然也不會放過?!彼聪蛉敉恚澳锬镉X得這樣的人叫臣妾如何真心追隨呢?”
慕容氏可以仗著家世,讓皇上三番四次地輕輕放過,她曹琴默可是小門小戶的,經(jīng)不起折騰。
若晚側首輕輕莞爾,“婕妤清醒至此,不會被旁人牽連的?!?/p>
曹琴默斂袖深深拜下,“借娘娘吉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