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底色就是帶著威嚴(yán)感的玄色。
地面暗含深意的符號、盤龍柱的浮雕、長案的邊緣、王座周圍與君主身后象征權(quán)勢的巨大圖案等處,是不浮華的暗金。
距離玄雍君主數(shù)十步遠(yuǎn)的位置放置了兩座燭臺。
蠟燭燃燒的光芒將周圍玄色與暗金的搭配,照耀得流光溢彩。
而高掛在大殿四角和陰暗處的綢緞與旗幟,以及君主身后的披風(fēng)和綴玉的紅纓,則是不會喧賓奪主的暗紅色。
我看了好久,都快審美疲勞了,才發(fā)現(xiàn)偌大宮殿里的一抹亮色。
正是不久前莊周提前放飛的蝴蝶。
它像一支小小的別樣蠟燭,安穩(wěn)地停在玄雍君主的手邊,仿佛是要給他死寂嚴(yán)謹(jǐn)?shù)纳钤鎏砟呐乱唤z的輕松或亮點,努力散發(fā)著淺藍(lán)色的光芒。
鯤帶著我們越來越靠近嬴政的王座。
我忍不住將身子貼向莊周這邊,用畢生最——最小的音量對他說話。
沈無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君主身邊的顏色都很壓抑。
莊周十分淡定地回了一聲“嗯”。
見他沒發(fā)表言論,還以為是贊同了我的看法。
沈無衣因為他是帝王,必須要壓抑自己,對嗎?
沈無衣不能讓敵人知道自己喜歡的任何東西,包括喜歡的顏色,更不能外露情緒,這樣才能不被別人抓住把柄、狠咬一口,對不對?
自古高處不勝寒。
即使玄雍君主近在眼前,我還是忍不住如此臆測。
通過自己的想象,將一些莫須有的痛苦強(qiáng)行加在這個人身上,最后再同情他一下。
就會在面對特別厲害的、自己一輩子也追不上的人的時候,心里好受一點。
云端筑夢師原以為世上一切逃不過我的腦洞,現(xiàn)在看來,也逃不過你的腦洞。
沈無衣我聽明白了,你在嘲笑我。
云端筑夢師自以為的真實,可要不得。
沈無衣你聲音太高啦,會被別人聽到的,被怪罪了怎么辦。
我給了莊周一個暗帶警告的眼神,他又是微勾唇角,展現(xiàn)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怎么回事啊,這個人。老是擺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怕不是天蝎座。
年紀(jì)輕輕卻高深莫測。
突然一聲悶咳,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下意識往聲音的來源望去,猝不及防地和玄雍君主對上了雙眼,心臟一緊,差點沒憋過氣兒去。
嬴政朕會用寬廣的心胸包容你的大不敬。
玄雍的君主直起身子,從容不迫地放好手中的毛筆。在說話的同時,雙手也撐著御案,緩緩站了起來。
在這個時間段里,我的目光始終在他身上,仿佛被黏住了一樣。
他走下臺階,沖著兩位在旁工作的大臣揮了下手。兩位大臣起身,畢恭畢敬地深鞠躬,就這么倒退著出了大殿。
嬴政來。
嬴政過分優(yōu)雅地抬起手。
與他不怒自威的氣場格格不入的蝴蝶,竟也似能聽懂他說話一般,從御案上飛到他身邊,最終停在嬴政的手背上。
不會吧......
我在心里驚呼。
難道這個男人的控制力已經(jīng)擴(kuò)展到動物圈了?
嬴政每次見到它,朕都會做噩夢。
云端筑夢師一朝入夢,他處醒來,安知是福是禍呀。
嬴政朕不曾一夢不醒。
嬴政朕在現(xiàn)實中活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