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失去。
失去得到。
再失去,不知何時再得到。
我疑惑地用眼角余光盯住陸硯才看起來不甚開心的身影。
目前在大河流域中遇到的女生,大約只有阿瑤和虞姬,其他映入進我視野中的都是些糙漢子。
女性姊妹能夠帶給我的溫柔能量嚴(yán)重不足。
搞得我一整個人都不柔和了。
尤其是聽到陸硯才甕聲甕氣的抱怨,我甚至隱約感覺自己身體周圍的邊邊角角——像是手指骨節(jié),肩頭鎖骨,肋骨尾椎,膝蓋腳踝等地方——都準(zhǔn)備開始要尖銳地向外生長。
若是不及時干預(yù)。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肆意亂長成怎樣的奇形怪狀。
沈無衣陸硯才!
陸硯才干嘛?
我是實在忍不了了才大聲嚴(yán)肅地念他的全名。
陸硯才回應(yīng)我的語氣聽起來也不太舒心。
狀態(tài)重回兩人劍拔弩張的時期。
沈無衣你要是想家。
沈無衣直說想家就好了。
沈無衣干什么要讓阿瑤來承受你奇怪的思鄉(xiāng)情緒?
從他盯著我的眼神中看得到低沉的尖銳。
像是要讓目光化劍,橫劈豎砍,直至將我碎尸萬段。
陸硯才胡說八道。
陸硯才憋了很久。
憋到耳朵都泛起潮潤的紅色,才緩慢開口評價我那一番思鄉(xiāng)的話。
沈無衣你來這兒多久了?
陸硯才不知道。
陸硯才你知道你來多久了?
他說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我本想落井下石地奚落陸硯才幾句,結(jié)果他反應(yīng)極快地用同樣的問題反問我。
只是這個問題......
對我來說,確實也超綱了。
沈無衣在玄雍城的三四天里還記得。
沈無衣剛到玄微森林時也記得。
不過也僅限于跟著莊周和星空之鯤來到大河流域的第一天。
東皇太一管轄的區(qū)域少有日光照耀,不管是凌晨還是晌午亦或傍晚,天空都是深沉的黑紫。
玄微森林這邊倒是日月有別。
可惜林高樹茂。
上午和下午界限不明朗。
很多時候躺在湖邊柔軟草地上,身臨潮濕的空氣和溫馴的陽光,以為是自在悠閑的晌午時分,閉上眼睛享受最純粹的自然與氧氣,結(jié)果沒過多久再睜眼,森林里徹底黑了下來。
原來已經(jīng)是傍晚。
沈無衣后來就漸漸模糊了。
沈無衣也無所謂了。
反正到現(xiàn)在也沒有回到現(xiàn)實世界的法子。
就像在大學(xué)課堂里遲到,遲到一分鐘,遲到十分鐘和遲到后干脆翹課,沒什么區(qū)別。
陸硯才你不著急?
沈無衣著急有用嗎?
沈無衣我又不是沒問過莊周。
在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地問過莊周。
問他現(xiàn)在是幾點。
今天是幾號。
星期幾。
莊周對此統(tǒng)統(tǒng)置若罔聞。
后來興許是他嫌我問的次數(shù)太多,搞得他總不能好好在幻境中沉浸,莊周便特地找了個吃午飯的時間“教育”我。
意思大概是享受當(dāng)下比知道確切時分更重要。
否則我所有珍貴的時間都會用來尋求時間這件無聊的事上。
陸硯才為什么就不問了?
陸硯才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陸硯才說不定你再多問上幾遍他就告訴你了。
沈無衣莊周才沒那么好心。
沈無衣他當(dāng)老師當(dāng)慣了。
沈無衣只會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