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歌實踐了她對安陵容說的話,在原地等她引閱完畢之后,一同離宮。
安陵容的家世,已是這一屆選秀,漢軍旗的秀女中,最微末的秀女。
她所站立的那一排,自然是最后進行引閱。
安陵容進入體元殿的宮門前,微微偏側(cè)了一下頭,看向站在海棠樹下避陰涼的余晚歌。
余晚歌見安陵容看向自己,淺笑著無聲的說到:“鎮(zhèn)定,從容。”
許是安陵容讀懂了余晚歌的意思,亦或者是因為余晚歌那溫柔、嫻靜的笑容,讓她得到了安撫,心中的緊張也消散了些許。
最后一列秀女,已經(jīng)踏進了體元殿的宮門。方才秀女們所停留的地方,如今就只剩下了余晚歌與她的兩名貼身丫鬟,以及正在進行引閱的秀女帶進宮的幾名丫鬟。
玉畫低聲說到:“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余晚歌聞言,只是語氣平緩的開口道:“是該欣喜才是。”
只不過,余晚歌嘴上雖是這么說著,語氣中卻沒有半點欣喜之意,反倒是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愁思。
伺候余晚歌更久的玉墨,比之玉畫要更為細心,也更加了解這位自己伺候了九年的主子。
玉墨知道,余家上上下下,自家小姐,都是盼著出現(xiàn)奇跡,能被撂了牌子,回家自行婚配的。
怎奈,天不遂人愿,事與愿違。所以她家小姐,才會即使心中愁緒萬千,卻半點不能溢于言表,以免傳入貴人們的耳朵里,為家族帶來災禍。
能進宮伴駕,于許多女子、家族來說,是光耀門楣的大喜事??蓪τ喔畞碇v,卻只是錦上添花,甚至還會因家中有女眷身處深宮,而變的更加謹小慎微。
余家本是漢人,如今有一名正二品,多名正三品、從三品……官員,在權勢方面,已經(jīng)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
并且,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盛極必衰之道理,余家男丁如何會不懂?!
他們待余晚歌如珠如寶,一來,是因為她是他們的血脈至親,也是余家八代以來,唯一的嫡系女子。
可其中,何嘗又沒有那一則預言的原因?!
那則興衰的預言,余青平等人,并未瞞著余晚歌,當年雍親王離開后,便告知了年幼的她。
也因此,余晚歌自幼就知曉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關系著母族的興衰,半點不敢由著自己的性子行事。
玉墨:“小姐將那海棠簪子,贈與安家小主,想必定是能幫到她的才是。如此,小姐屆時也能有個說說體己話的人?!?/p>
余晚歌聞言,秀眉微蹙:“愈發(fā)的沒有規(guī)矩了!這是什么地方,怎的什么話都敢往外說!回去后,自行找青姨領罰!”
不怪余晚歌會因為幾句話就慍怒,此處是皇宮之中,若是玉墨的話,叫旁人聽了去,就有揣度圣意,算計圣心之嫌。
玉墨聽了,立即知曉自己只顧安慰自家小姐,差點給主家招來大禍,遂對余晚歌的責罰,沒有半點怨言:“是奴婢失言了,奴婢甘愿領罰!”
見玉墨知道自己錯在了何處,余晚歌微蹙的眉,也舒展開來,抬手壓低了一枝海棠,放到鼻間輕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