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已破,佛門早不容我?!?/p>
清杳的鐘聲悠揚,繞著山邊的云霧重重疊疊,不見消散。翠色淺巒隱入竹林,朦朧間分明不大真切。
小皇帝手中上著香,眼卻未停留于上方佛像,下半張臉被氤氳的薄煙遮擋著,澄澈的一雙水眸里含了被熏出的水汽,宛若誤入?yún)擦值镊缏拱沣露疅o知又平白惹人心亂。
白衣濟世。
僧袍不過麻布草草制成,任誰穿來也不見得好看,林間人鳳眸狹長,生來便帶三分貴氣,墨色的瞳無波無瀾,看誰都是高高在上又寡淡的模樣,反倒撐起了這長衫。
“還不快求求人家?!?/p>
美婦人輕輕推了一把孩兒的背,就算這人日后狼子野心,試圖纂位,但也比將年幼的太子殿下放入這殺人不吐骨頭的朝堂好。
是他們父母無能啊。
“求,求仙人下山輔政。”
你抬頭,毫不畏懼地對上那人古井無波的眼。
只一剎那。
“八年…也罷,去吧?!?/p>
老者看了他一眼,拋下一句,轉(zhuǎn)身進(jìn)屋。
人心已亂,再強留,怕也無濟于事。
國師蓄發(fā),自此入俗。
街頭紛紛擾擾,小少年一身上等月白錦緞,粉面紅唇,瓊鼻挺翹,秀氣的眉下一泓清泉波光粼粼,一副新鮮樣。
都這么多年了,少年心性,還是沒改。
無事,他寵著。
“皇…”
“叫什么?”乜人一眼,你活動了一下筋骨,“今兒個咱們就是出來玩的,叫爺公子,懂?”
“是是是。”叫苦不得,侍從沉默半晌,還是開口,“皇…公子,您玩一會會就先回去吧,不然國…大人又得發(fā)火了?!?/p>
有故紅臉,你“呸”一聲,警告對方:“小福子我勸你老實點,要是讓那個臭不要臉的家伙曉得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不是…這…”
天下一統(tǒng),開國之君卻早逝,太子尚且年幼,又被保護(hù)的極好,當(dāng)不得政。好在先皇先皇后有先見,留下國師佐政,不然這朝廷,還不知是什么樣呢。
那般有能力的人,天曉得這江山叫何名字。
帝王多薄命啊。
他是內(nèi)臣,若皇帝死了,也得陪葬,看著這孩子沒心沒肺的模樣,心里著急是肯定的,可也無法,天底下像國師那樣的人不多,敵不過,怕也是天命罷。
此舉雖利了國民,卻也是引狼入室啊。
擔(dān)憂地望了一眼前方的還跟個孩童似的少年,他嘆口氣,也罷,各人有各人的福分。
天命難違。
姻緣無躲。
他手中一本書,好像是那天在藏書閣里用來遮臉的。
你慌神了,一邊往門外閃,一邊應(yīng)付:“國師啊,這…要不…”
“要不什么?”
他玩味看你一眼,額前的碎發(fā)反射著陽光,大半張臉隱著,就那雙勾魂奪魄的眸子仍然清楚。
不得不承認(rèn),當(dāng)朝國師,當(dāng)真是好看。
“這…再讓你親一口行了吧?!?/p>
你挺起胸膛,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心怦怦直跳。
“你說說,我親你,占便宜的是你吧。”
國師可是受歡迎的很,不知誤了多少人的終生。
這下好,又收割一個。
“那你想怎樣?”
“把這本書看完?!?/p>
挺正經(jīng)的殼子,我去,這貨不會又讓自己看治國策吧。
你顫顫巍巍地翻開,直接砸過去。
“淫穢不堪!惡心!欺人太甚!”
兩個男的交纏在一起,配上字“觀音坐蓮”。
這他媽是本…是本春宮!
他埋在書架間悶笑。
卻悄然攥緊了手。
應(yīng)他要求,哪怕到了知人事的年齡,你還是懵懂的,所以,一個吻到底意味著什么,你不會知曉。
惡心嗎?可惜,我還就是抱著這樣惡心的想法啊。
他開始試探你。
你不喜歡這些矯揉做作的女人,偏生君子要尊重所有人,無奈,也只能耐著心應(yīng)付。
可看在他眼里,便別有一番用心了。
小孩兒這是在逼他。
你昏過去前的第一想法——這家伙,果然要纂位了嗎?
雖說是意料之中的事,卻無端有些苦澀。
原來啊,自己在對方心里,也不過如此罷。
多他媽的可笑,你還以為八年過后,他會留下來陪你,結(jié)果…嗤,他是留下來了,卻不打算再對你和顏悅色了。
……(afd,沈知暮,已補)
“你還要回去嗎?”
玩弄著對方的頭發(fā),濃密光澤,剪掉了多可惜。
這是你從小到大最害怕的事情,終究問了出來。
“不會?!彼h(huán)著你的腰,笑笑。
“為何?”
“色戒已破,佛門早不容我?!?/p>
“陛下,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