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程少商與樓垚漸漸走遠(yuǎn),凌不疑與明希并肩一同走在小道上,享受著難得的寂靜。
凌不疑你似乎格外看重程四娘子?
明希程四娘子天真果敢,敢愛敢恨,我自是喜歡的。
不似她,青春猶在,心已蒼老。
瞧著程少商虎頭虎腦、橫沖直撞的樣子,反而讓她覺得很有活力。
凌不疑都城詭譎莫辯,樓垚心無城府,樓夫人機(jī)靈有余卻不諳官場之道,離開都城,對他們來說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他們會幸福的。
明希我知道,況且樓夫人想要的便是隨樓公子遠(yuǎn)走山河,如今算是如愿了。
那幾分離愁,來的快散的也快。
瞧了眼憂心忡忡的凌不疑,反道是樂出了聲。
明希我其實(shí)就是......
話尚未說完,梁邱起與梁邱飛急匆匆的追隨而至,滿臉焦急驚慌,似是發(fā)生了什么很要緊的事情。
梁邱飛少主公,夫人她......快要不行了。
梁邱起與梁邱飛明白霍君華與凌不疑來說意味著什么,語氣中不自覺帶了一抹顫音。
凌不疑備馬,去杏花別院。
凌不疑看似平靜,實(shí)則整個身子都在輕顫,本以為自身強(qiáng)大便再不會有畏懼的時候,可如今的凌不疑卻再次陷入害怕與無邊無際的無力里,難以自拔。
明希別急,先回去看看再說。
凌不疑好,你同我一道,我們一起回去。
......
......
霍君華本就瘋瘋癲癲,上一次明希探過她的脈門之后, 便知終會有這么一日,便也加快了搜尋證物的腳步,試圖能讓霍君華親眼瞧見凌益被繩之以法的一日,卻不想終是來不及。
待凌不疑與明希趕到杏花別院的時候,屋內(nèi)是濃重的藥氣,擠著七八位侍醫(yī),但霍君華已是油盡燈枯之像,如今也只是靠著那些名貴藥材勉強(qiáng)吊著一口氣,等著凌不疑來見最后一面。
崔侯眼下青黑一片,神情哀戚,坐在霍君華的榻邊無聲垂淚,貼身伺候霍君華的阿媼也哭的雙眼紅腫,凌不疑卻如一座積雪萬年不化的高聳山嶺,端正的跪坐在旁,沉默而冰冷。
明希讓我來吧。
凌不疑你有辦法救她?
凌不疑雙眼一亮,看著明希的眼神仿佛是在黑暗中尋找一根救命稻草,愣是讓明希說不出那個殘忍的答案。
因?yàn)?,她所能做的只是減輕霍君華痛苦。
凌不疑何等聰明,明希不言他便明白了其意思。
凌不疑.....是啊,若你有辦法就不會只是悄悄幫阿母調(diào)理身子了。
明希......
這一夜,眾人都守在屋中,夜色籠罩下的杏花別院愁云慘淡,后半夜的時候,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大雨,而后驟然響起一個驚心動魄的春雷。
電閃雷鳴之間,霍君華毫無預(yù)警的醒了過來,并且緊緊的抓著催侯的手,滿眼痛悔與深情,這并不是明希第一次見霍君華,只是以往的霍君華一直沉浸在最美好的少女時期,此刻卻是一個飽受傷痛歲月磋磨的婦人。
“阿猿,當(dāng)初我要是嫁給你就好了!我是瞎子,是蠢貨,我早就該嫁給你的......”
“......若是當(dāng)初我嫁給了你,怎么會落到現(xiàn)在的田地?阿猿,我對不住你,你待我的情意,我只能下輩子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