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姜糖讓林時也不好繼續(xù)擺著臭臉,“嗯,是個很漂亮的人?!?/p>
“我叫姜糖,你叫什么名字?”姜糖歪著頭,眨著水靈的眼睛,語氣甜糯。
十二歲的姜糖,還帶著小孩子的稚氣,白皙的臉龐帶著未脫的嬰兒肥,黑色的頭發(fā)又長又厚,姜奶奶說女孩子的頭發(fā)是不能隨便剪的,便將這頭發(fā)留了好些年,一身碎花裙,身量苗條,手里還拿著不知哪里折的一柄荷葉,許是小姑娘用來遮陽用的。
“林時,森林的林,時間的時,”其實林時對姜糖始終是提不起戒備的,或許是因為孩子對孩子之間有一種生來的吸引力,再老成孤僻的孩子,其本質(zhì)也只是個孩子罷了。
姜奶奶笑著拍拍姜糖的手,從姜糖手里把荷葉拿開,荷葉的葉柄上有毛刺,雖然姜糖不知用什么磨去了一部分,但是萬一剩下的毛刺扎到姜糖的話,那姜糖又得嚎叫許久了,姜奶奶也不知姜糖這矯揉造作的性格是從哪里學來的。
心愛的荷葉被姜奶奶拿開,姜糖只能委屈的癟著嘴,眉頭皺起,委屈的望著姜奶奶。顯然姜奶奶是不吃這一套的,對姜糖的表情并沒有理睬。
看到姜奶奶并不吃這一套后,姜糖也只好收起那副委屈的表情,轉(zhuǎn)頭又對著林時露出瞇起眼睛的微笑,“林時……那我就叫你阿時吧,大家都叫我尾子,說我是奶奶的小尾巴,你也叫我尾子吧,從今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p>
那時也是盛夏,風吹動壩子里的藍花楹,知了還在“知了知了”的叫著,姜糖的長發(fā)也被風吹的糊了一臉,可是陽光下,這一刻卻仿佛停留住了,姜糖不知道那一刻她也曾驚艷了林時的時光,也是那一刻,姜糖走進了林時的歲月,往后余生,成為了林時用盡全力也要去守護的光芒。
往事隨風,如今的古井還在,老人們卻已經(jīng)不在了,但至少對于林時而言,他的光芒,他的月亮還在,就這么拉著姜糖的手。
愛嗎?林時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不在乎這究竟是什么感情,只要姜糖還在身邊,自己還能陪著姜糖給姜糖一個家就夠了。
“我還記得那時候你的樣子,就像一頭被丟棄的小狗,有人靠近你就亂叫,哈哈哈?!苯峭啪蝗谎壑许庖婚W,仰頭笑嘻嘻的對著林時說到。
“你可真會形容,”林時真想一巴掌拍在姜糖的頭上,不知道姜糖的腦子里到底都想的是什么,總能一句話就讓林時端的風范消失的無影無蹤。
“難道不對嗎?”姜糖還欠揍的對林時眨眨眼睛,狡黠的像是只狐貍。
看著這樣的姜糖,林時還是會心口一痛,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姜糖了。
姜糖18歲的那一年,是林時最害怕回憶的,那一年,姜奶奶離開了,林時的家人決定將林時帶回家,姜糖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一年后,林時回來了,付出了無法想象的努力才回到了姜糖身邊,可是等待林時的,是一個眼神空洞,麻木的讓林時陌生的姜糖。林時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的感受,心里空蕩蕩的,林時也不知道怎么走到姜糖面前,又是怎么抱住姜糖,怎么對姜糖說著“我回來了”的話語。
也是那一年,姜糖的父母離婚了,奶奶的離世,父母的離婚,林時的離開,三重打擊都在十八歲的時候來了。
那一年,姜糖失去了太多,而林時仿佛看到了月亮的隕落,他拼命回來,放棄了太多才換來了一年后的重逢,可是這樣的姜糖再也沒有了光芒,而曾經(jīng)的星星卻成了耀眼的太陽。
之后的幾年里,林時無微不至的陪伴在姜糖身邊,選擇了和姜糖一樣的大學,一樣的專業(yè),才漸漸將姜糖眼睛里的光找回來,可是這時候,林時卻遇到了那個驚艷了他時光的女孩。
“姜糖,能不能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姜糖看不見林時的另一只手握的有多緊,但是姜糖從林時的語氣里聽出了祈求,其實只有很認真的時候,林時才會叫姜糖全名。
“這是你第幾次問了?”聽出了林時的語氣,對于林時的問題,姜糖也有些無奈,未來姜糖也不知道,說不定哪天就真的離開了呢,這種回答,姜糖也說不準,但還是無奈的拍拍林時的臉,“好,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不離開?!?/p>
風吹動雞血藤,帶著稚嫩的鳥叫聲,“誒?尾子,那是不是有個鳥窩?”林時聽見鳥叫聲,刨開雞血藤茂密的藤蔓,指著上方的鳥巢對姜糖說到。
這個季節(jié)里,雞血藤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筑巢地點,下面有古井的寒氣,又有雞血藤茂密的枝葉,在這樣的地方建筑巢穴,看來是個有想法的鳥兒呢。
只是再聰明的鳥兒也想不到這座老城也要消失了,雞血藤也要被帶去其他城市里生根了,到時候鳥媽媽找不到小鳥,而小鳥沒有自己生存的能力,等待著它們的只有死亡。
“我們把它們帶走吧,與其留下它們等死,不如帶回去養(yǎng)著,正巧給奶茶作伴?!苯琼樦謺r手指的方向,探頭去看,果然看到一窩毛都。沒長齊的幼鳥。
“好吧,你等我,我上去。”林時松開姜糖的手,開始沿著雞血藤粗大的藤蔓向上爬,林時的身手是很敏捷的,順著藤蔓很快就將鳥窩掏了下來,姜糖在下面伸手接著鳥窩,生怕將里面的幼鳥摔著。
捧著手心里的鳥窩,姜糖整個人仿佛都散發(fā)著溫暖的光芒。“把它們帶回去,你會養(yǎng)嗎?”林時從雞血藤上跳下來,抖抖身上沾著的枯葉,看著母愛泛濫的姜糖,淺笑的將臉湊到姜糖面前,又用手指彈了彈姜糖的腦門。
被這么一問,姜糖確實有些心虛,“我會學的嘛……”
“呵呵呵,你還是算了,交給我吧,”從小到大姜糖都是這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林時只能次次都替姜糖善后,這十年過去了,姜糖習慣了,林時也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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