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之后,程喜便重新站直:“能不能干不是一張說出來的,先把住處打掃干凈吧。”
陶厭適應(yīng)能力很強,不然也不會在忍受了那么多折磨和苦痛之后還能活到現(xiàn)在。
他面上的神情恢復(fù)了兩個人初見的樣子,仿佛先前因為意見分歧產(chǎn)生的不愉快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
房間里的東西并不是很多,一套桌椅,一張方幾,一張沒有鋪任何東西的床,僅此而已。
盡管這屋子幾千年沒有住過人了,許是白玉峰上天清氣朗,屋內(nèi)的灰塵并不重,只是有少數(shù)地方發(fā)了霉。
修真界比起凡間,多的是靈氣,靈果,藥草,但是修真界也有沒有無法修真的普通人。
和凡間界不一樣的是,修真界的普通人里并沒有皇帝這樣的存在,而是由各大勢力管轄。
他們居住在這些大宗門的山腳下的城鎮(zhèn)當(dāng)中,和一些修為低下的修士一起生活。
通常情況下,各大宗門吸收新鮮血液,就是從這些修真界的普通人當(dāng)中挑選,她們中大多數(shù)都資質(zhì)不高,進(jìn)宗門往往只能做雜役和外門弟子。
畢竟再大的宗門,頂尖的也就那么一批,一些瑣碎的雜事和師門的日常任務(wù)還是需要大量的外門弟子來干的。
陶厭挽起衣袖,把放在角落里的一個空木桶拿了過來,到山間的清泉中打水。
白玉峰上有一條倒掛著的白練,從上而下的瀑布不斷的沖刷著溪水,山石都被日夜不息的水流打磨得相當(dāng)?shù)膱A潤。
山泉水清澈見底,因為太干凈,水洼出也不見半尾游魚。
折騰了這么久,陶厭早就渴了,他捧了水,喝了好幾口,水冰冰涼涼的,還帶著融化雪水的寒氣,他激得打了個哆嗦,拿木桶舀了大半桶的水,又非??焖俚呐芑匚葑永锶ァ?/p>
他回去的時候,程喜已經(jīng)簡單的清理了一下房間,端坐在方桌前。
她從儲物戒里取出一些布料,墊在腳下和桌子上,翻閱著先前掌門師兄給她留的那些秘籍。
煉氣期的弟子剛剛?cè)腴T,就是身體素質(zhì)比普通人要更好一些,力氣更大,像清潔術(shù)除塵這些小法術(shù),都是須得筑基期之后才能學(xué)會的。
陶厭把布浸入泉水當(dāng)中,擰得半干,然后以飛快的速度來拖地。
以前在殺手閣的時候,他只需要練一些殺招,后來被當(dāng)成漂亮的貨物培養(yǎng),一雙手每天都要泡在細(xì)膩的牛奶當(dāng)中,不敢有半點損傷。
后來出了殺手閣,落了老毒物的手中,除了每天地要泡在各種毒藥里,他就是老毒物的苦工。
論起做家務(wù)活的本事,他絕對不比任何人遜色。
在陶厭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在空蕩的大房間里擦地,并且強迫癥似的把霉點點都扣得干干凈凈的時候,一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小姑娘提著一個大包裹上了山:“師叔祖!”
程喜在虛空中嘗試著繪制符篆的手一抖,往門口一看,一個臉蛋圓圓,唇紅齒白,扎著一條簡單樸素的麻花辮的小姑娘就站在了門口。
陶厭捏緊了手里臟兮兮的抹布,突然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這個小姑娘笑容甜甜的說:“你就是師叔祖嗎,你長得好漂亮呀。”
面對可愛的女孩子,程喜也報以善意,微微一笑說:“你長得也很可愛?!?/p>
小姑娘手里的包裹啪嗒落在了地上,有些害羞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陶厭像是預(yù)知道危險的刺猬,豎起了自己對外的刺:“你到底有沒有禮貌,隨隨便便就闖進(jìn)來?!?/p>
小姑娘愣了一下:“可是門沒有關(guān)啊?!?/p>
為了通風(fēng)透氣,陶厭的確是打開了門。
“沒有關(guān)你不會在外面喊一句嗎,怎么這么沒有禮貌!”陶厭斥責(zé)說,語氣就像是迫害善良單純女主的惡毒女配,不,惡毒男配。
程喜看了陶厭一眼,就算是擺出這樣惡毒的嘴臉,陶厭的面部表情控制得也很好,但凡他長得丑一些,這驕橫的樣子就不像是美人嬌嗔,而是惡犬咬人了。
明明他自己就很沒有禮貌,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這么大臉去說別人。
不過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把他的話當(dāng)了真。
她蹭蹭蹭幾步退了出去,然后在外面脆生生的喊:“師叔祖,我是谷香杏,是我?guī)煾概晌襾矸棠模业膸煾甘钦崎T師祖的第二十八號弟子。”
謝玄塵的弟子,各個毛病都不少,譬如符邱,他就只收頂尖的美人,對美人格外寬容,無論修為高低,只要你長得足夠貌美,他定會把人收下。
但是資質(zhì)太差的,活了幾十年沒有筑基,便會被謝玄塵直接剔出出去,可惜世間美人難覓,他名下如今弟子不過七八人。
作為宗門的長老級人物,他們對弟子總是很挑。
作為掌門的宗不庸就不一樣了,整個宗門當(dāng)中,就數(shù)他的弟子最多,親傳的幾十個,記名的不記名的一大堆。
若是沒有這么龐大的勢力,宗不庸的掌門之位也無法坐得那么穩(wěn)。
陶厭立馬說:“殿下這邊有我伺候就足夠了?!?/p>
這次谷香杏不服氣了:“雖然這個哥哥你生得也好看,可是男女授受不親,我能做的事情比你多了呢,而且我是筑基期的弟子,以后山下的飯食還能有我來取。”
陶厭并沒有因為谷香杏夸贊他好看對她放松戒心,他的美貌自己清楚,不需要什么阿貓阿狗肯定一遍。
程喜若有所思,小姑娘說的不錯,在這宗門當(dāng)中有個乖巧懂事的侍女,的確要比陶厭這個男人來做好一些。
她當(dāng)時站在高臺上,當(dāng)初選陶厭,一個是想著他年紀(jì)小,一個愿意是因為有些場合,男性出面會更方便。
按照程桀所言,兩方人馬打架,你自己親自動手扇巴掌,失了尊貴,這種時候,自然是要安排臣下或者是奴才做這種事情,所以她需要培養(yǎng)忠于自己的鷹犬。
條件允許,數(shù)量可以低一點,實在不行,質(zhì)量一定要高一些。
女子天生弱勢,不是說她們腦子笨,而是女人的身體力量上往往比不過男性,世道對女子的苛求程度也遠(yuǎn)遠(yuǎn)高于男子。
無論男女,人會下意識輕視比自己弱小的存在,年輕力壯的瞧不起老的小的,年長的瞧不起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這世間多數(shù)人便會因此看輕女性,尤其是柔弱貌美的年輕女子。
程桀從來不看輕任何一個女人,但他教導(dǎo)程喜可以利用世人的偏見作為武器。
以前程桀總覺得女兒珍貴,他在世上一日,便能護(hù)住她一時。
考慮到女兒遠(yuǎn)去修真界,他才在臨行之前出言告誡:“當(dāng)你足夠強的時候,旁人知道你的強,便只能仰視你。但是在強大的敵人面前,可以用弱小麻痹他的雙眼,然后再一擊斃命。人死如燈滅,你活著站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贏家。”
程喜攤開自己的手掌,她平日里其實也有練武,但是磨出繭子,便會有專門的宮人用特制的藥水磨去這些厚實且丑陋的繭。
程喜沒有搭理陶厭,問香杏:“你平日住哪?”
小姑娘甜甜的道:“我與同門的師姐一起住在紫羅峰,這次師父說讓我搬過來,好生侍候師叔祖?!?/p>
“我用不著你服侍,平日里傳信,取些東西便夠了,還是同你的師姐她們一起住?!?/p>
小姑娘水汪汪的杏仁眼便起了霧:“師叔祖是討厭香杏嗎?”
“你住在我這,難免同她們生分,有些消息也就不知道?!?/p>
“我知道了,您要是不嫌棄我吵,這宗門當(dāng)中有什么新鮮事,我知道了就講給您聽!”
這香杏生得嬌憨,腦子一點都不憨,反而機靈的很,只聽一句,便知道了程喜用意。
“對了,這是掌門讓我給您捎帶的東西,我先布置一番,您看看喜歡不喜歡,再看看該怎么改?!?/p>
夸贊,順從,聽話,撒嬌,香杏作為一名侍女,顯然是一名相當(dāng)優(yōu)秀的舔狗。
重要的是,她還是筑基修士,當(dāng)然依著程喜的天分和運道,她肯定很快就會超過香杏。
香杏的存在,威脅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陶厭。
本來只要他一個,壓力不太大,師尊又是個冷情性子,正好培養(yǎng)一點感情。
不管是男女情,戰(zhàn)友情或者別的情誼,第三者的貿(mào)然插入,都是會動搖兩人之間的進(jìn)程。
若是討人厭招人恨的,反倒是好事,偏偏這谷香杏不是。
陶厭本能得感到自己正在遭遇一場可怕的危機。
他收起了對谷香杏的排斥,甚至很友好的幫著她一起打掃。
而此時此刻,陶厭的心里卻盤踞著一條嘶嘶吐著蛇信的毒蛇,恨不得把眼前的小丫頭咬死。
但是他很清楚,沒有了谷香杏,還會有谷酸杏,谷臭杏,她這樣的存在,是根本杜絕不了的,所以他需要的不是打敗敵人,而是要展現(xiàn)自己身上不可取代的價值。
作者有話要說: 陶厭對谷香杏:呸,不要臉的舔狗
轉(zhuǎn)頭對程喜:舔是一門技術(shù),我這么好看的舔狗肯定能舔到最后應(yīng)有盡有=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