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第二天，宋先生一早就去見客戶了。
我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想去抱他，卻撲了個空。
意識到他已經(jīng)不在了，我瞬間清醒，卻又舍不得睜開眼。
我把他的枕頭拉近抱在懷里，上面還有他殘留的氣息，就好像他還在我身邊一樣。
肚子已經(jīng)有點餓了，但又不想起床吃飯。沒有宋先生陪伴的早餐，想想都不美味了。
我努力讓自己再次沉入睡夢中，那樣就不會空虛了。
其實我沒有那么脆弱，平時一個人也能好好過，也從來都不會害怕寂寞。
但這一切，在遇到宋先生后就不一樣了。
在每一段等待和宋先生見面的時光里，我時常會陷入一種無盡的空虛里。不能找他，又不能向他人傾訴，沒有任何其他排解的方法。
我不太喜歡這樣的自己，那種身體和大腦逐漸偏向宋先生的失控感，讓我有點恐慌。
再次醒來時宋先生在房里用筆記本辦公，我揉了揉眼睛，不太確定是真的。
宋先生見我醒了，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給我倒了杯水放在床頭。
“快起床洗漱，一會帶你去吃飯，都快十二點了?！彼蜗壬呎f邊準備回去接著辦公。
“不許走，我要抱抱?！蔽页蜗壬姆较蛏扉_雙臂。
他回頭向我走來了。我開心得馬上坐起來投入他的懷抱，沒注意到被子從我身上滑下去了，我正一絲不掛地緊貼著宋先生。
“你是想讓我先吃飯還是先吃你？”宋先生作勢要親我。
“不要，我還沒刷牙，你先忙，等我十分鐘?！蔽乙话淹崎_宋先生，從床上快速爬起來溜到洗手間洗漱。
那也是我第一次到北京，宋先生帶我去吃全聚德的烤鴨。起初覺得味道還不錯，到后面就有點膩了。
“我在北京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完了，接下來要去武漢，不過也不急，你想今天回去還是明天？”宋先生在問我的意見。
其實什么時候回去都一樣，在哪里也都一樣，只要是和宋先生在一起，哪里都是我的天堂呀。
“我昨天才來北京，還想逛逛呢?！蔽易詈筮€是決定和宋先生在北京再呆一天。
我們一起在外地游玩，也算是一起旅游了。本來想去故宮，但聽說很大，我穿著帶點跟的涼鞋，不適合走太久。于是就近轉(zhuǎn)了轉(zhuǎn)。
晚上我們準備去胡大飯館吃飯，也是北京一家很有年代的飯店了。門外黑壓壓一片全是排隊的人，公告牌上顯示二人小桌還要等待兩百多桌。
“前面這么多人啊，有這么好吃嗎？”我一臉好奇地問宋先生。
“你想吃嗎？”宋先生問我。
我是想的，因為實在是很好奇，這得多好吃才能吸引這么多人來排隊啊。
不過光排隊也要排兩個小時以上吧。和宋先生在一起的時光實在是太珍貴了，我再好奇，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排隊上。
“一般般吧，我們也可以去別家?！蔽遗﹄[藏著對這家店的期待。
“你在這等我?！彼蜗壬f完就走向了取號臺。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我看見他拿著排號碼向我揚手，示意我過去。
“下一桌就是我們了?！彼雅盘柎a塞到我手中。
“你做了什么？”我都要懷疑他跟這家店有特殊關(guān)系。
“我讓服務(wù)員找到了下一桌的人，很幸運剛好是一對年輕小情侶，我就提議用500換他們的排號單，他們一口答應(yīng)了?！彼蜗壬恼Z氣有種一切皆在意料之中的篤定。
“年輕小情侶怎么了？為什么你覺得小情侶就會答應(yīng)？”我有點不悅，有種自己和年輕小情侶是同類人被欺負的感覺。
“年輕小情侶本身沒有任何問題，但從外在氣質(zhì)和口音可以看得出來，經(jīng)濟條件不是很好，我用500換他們一次吃飯的時間，夠他們在別的地方吃兩次，等價交換，你情我愿，很公平。”宋先生很平靜地解釋著。
他的話讓我想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但卻莫名心里有點堵。
沒過一會兒，服務(wù)員就叫到我們桌了，宋先生牽著我穿過人群。
我已經(jīng)沒心情點菜了，一切都交給了宋先生，他看樣子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透過玻璃窗，我看著那些還在外面排隊的人，心情越發(fā)沉重。
“你怎么了？還在想排隊的事？”宋先生見我坐下來半天都一言不發(fā)，像是猜到了什么。
“我只是覺得，在金錢面前，很多人都如砧板上的魚肉沒有任何招架之力。”我有點憂傷。
“用時間換金錢，用金錢換時間，你更愿意做哪種呢？”宋先生反問我。
多么直接，多么現(xiàn)實的一句話啊。
前一秒我還覺得他的行為對那對小情侶有些不公，特別是那個女孩，她是否會因此心里有落差，這件事會不會從此改變她的價值觀。
可當(dāng)宋先生問我，更愿意當(dāng)哪種時，我瞬間啞口無言。
“后者?！蔽倚呃⒌玫拖骂^。
“很好，那你要好好努力了，只有強者才有選擇的權(quán)利?！彼蜗壬f完就看自己的手機了。
那頓飯沒有我期待中的那么美味，但那天宋先生的話，卻讓我看清了自己。
如果可以，我也想吃飯永遠不用排隊，我也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晚上宋先生陪我去逛了南鑼鼓巷，有點像古裝電視劇里的長安街，全是古風(fēng)建筑。各個店鋪賣的都是一些精致的銀飾，古玩，香薰等，很適合當(dāng)紀念品送給朋友。
我買了一個筆記本和香薰，打算帶回去送給朋友。
我們又接著逛，走到一家賣扇子的店。其中有一把特別精致好看，我才看一眼就被驚艷得挪不開腳步。
然而正當(dāng)我準備跟店員說我要這把扇子時，宋先生的電話響了，他是出去接的。
導(dǎo)購員給我拿了一把新的，說了一句598 ，示意我可以去付款了。
可宋先生的電話還沒打完，我也不好意思出去找他，主動跟他講：“我喜歡這把扇子，你買給我吧?！?/p>
我從來都沒有主動開口向他要過什么，無論是錢，還是禮物，都是他給我，我收著。
所以這時就只能等他進來了。
我也是想過自己付的，可事情永遠都那么巧。就在下午，我怕自己平時忍不住沖動消費，把錢全部存了定期理財。
而且我是和宋先生在一起，我以為沒有需要自己花錢的地方，就只給自己留了幾百。恰好這幾百，不夠買這把扇子。
而我如果提前把錢取出來，要扣掉的違約手續(xù)費，都不止扇子的價格了。
宋先生的這個電話似乎格外漫長，漫長得氣氛有點尷尬，店員拿著扇子在等我付款。
而我，在等宋先生。
“要不你先看看別的扇子？”店員還是很有眼力見的，主動為我緩解這尷尬的局面。
如果我一開始就是猶豫不決的態(tài)度，再看看就很正常。可是我的目標已經(jīng)很明確了，我就是喜歡這把扇子，都決定買了。此時再去看別的，實在是欲蓋彌彰。
我最后看了一眼還在接電話的宋先生，又看了一眼那把扇子，突然想起晚飯時他說的那句話：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
“這把扇子我不要了，不好意思，麻煩了你這么久?！蔽覞M是歉意地對店員說完后，走出了那家店。
我在宋先生旁邊又等了幾分鐘，他的電話才打完：“你看完了？有沒有喜歡的？”
“沒有，我們再去別家看看吧?！蔽彝熘吡恕?/p>
那天，我和宋先生后來又逛了幾家別的店，但我什么也沒買，也沒再遇到中意的東西。
其實我也知道，宋先生當(dāng)時是真的有事在接電話，絕對不是不想給我買單。
但從那次之后，我一直都保持著給自己留足夠的可移動資金的習(xí)慣。以防當(dāng)我再遇到喜歡的東西時，不用再顧忌其他就可以直接買下來。
我也希望，在往后的歲月里，即使宋先生不在我身邊，我也有“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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