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周九良已經(jīng)有半月沒有入過弦思酒館了,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練三弦,什么都不說,臉色十分不好。
??孟鶴堂看著剛剛吃完飯就一聲不吭回屋的他,嘆了口氣,想起了那日他回來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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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這口想了好久了。”
??店里的伙計都回去了,沈芷染笑了笑,坐在他旁邊:“周爺打仗,就想著這口酒啊。”
??他頓了頓,心里有股莫名的沖動,抬頭,看向她:“還有你?!?/p>
??本來想著再等一等,可是那香囊破的瞬間,他害怕極了,怕他沒有身份去保護(hù)她,怕他回不來,見不到她。
??沈芷染的笑立刻僵住,她眸子微微動了一下:“周爺玩笑了?!?/p>
??“芷染,出兵前,我?guī)Я艘话丫起^門前的土,可是沒護(hù)住,那北涼王刀法極好,我?guī)状坞U些丟了命,我以前從不怕死,可是那一刻,真的很怕見不到你?!?/p>
????沈芷染抬頭看著他,他好看的眉微蹙著,眼神那么小心翼翼,嘴里喋喋不休的說著他的相思,她只覺得心臟跳動的頻率變快,眼眶也有些濕潤,只是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情,勢必壓的他喘不過氣。
??強忍住心動和眼淚,起身,轉(zhuǎn)過頭去要走,周九良也跟著站了起來,抓住她的手腕。
??“芷染,我不是什么文人雅客,也不懂男女之間你儂我儂的感情,我只知道我傾心于你,想一直保護(hù)你?!?/p>
??“別胡說了?!鄙蜍迫居昧ο霋觊_他的手,卻被抓的更緊了。
??“我沒胡說,難道你不曾感覺到我的情誼嗎?”
??她轉(zhuǎn)過身來,眼眶濕潤,緊咬著唇,良久啟齒道:“翊王殿下,芷染不過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子,無父無母,又漂泊多年,您的愛慕,芷染實在無福消受。”
??“我從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你,況且我父母也十分開明,若我們執(zhí)手一生,定十分安穩(wěn)。”
??“你我不同,如何安穩(wěn)?”
??“這翊王我不當(dāng)便是,你想要平凡我就給你平凡的生活。”
??“不用了?!鄙蜍迫舅浪酪е麓?,直到血腥味侵入口腔,抬眼看向他,眼淚滾落,字字清晰:“我從未對你動過情?!?/p>
??周九良只覺心口一緊,想說的話如鯁在喉,任由她甩開自己回了后院,那句話一遍一遍的在耳邊響起,像無數(shù)刀劍刺入心臟,比肩上的被牽動的舊傷還疼。
??他想逃,可只是怔怔的站著,不知過了多久,才回到七院。
??抬腳進(jìn)了院里,看見孟哥正站著等他,他幾步上前撞進(jìn)孟鶴堂懷里,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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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鶴堂正想著,那門開了,周九良背著三弦走了出來,對他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微笑:“孟哥,斷了根弦兒,我去找人修一修?!?/p>
??孟和堂看著他憔悴的樣子,有些擔(dān)心:“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嫂子這兩天身子又差了,你在家陪她吧?!?/p>
??孟鶴堂也沒說什么,看著消瘦的人走出大門。
??許久未出七院,這街上的光景也有些不同了,之前收攤的商家也重新出現(xiàn)在路邊,他找到一個小攤修三弦,坐在一邊等著,本以為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可這心思和腳步還是不聽使喚的往街角走,這小攤,一側(cè)身就能看見弦思酒館。
??周九良低著頭看著自己被磨破的指尖,好似嘲笑自己一樣勾了勾唇。
??再抬頭時,她正站在門口和客人說著話,依舊是件紅如牡丹的羅裙,烏如炭石的墨發(fā),依舊是一顰一蹙都牽動著他的沈芷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