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像一張網(wǎng),罩住了莫非,莫非像被撈上岸的魚喘不上氣來,他請了兩天假,呆在家里哪也不想去,飯也沒胃口,睡也睡不著,莫非就傻傻地坐著,等著心情好起來。他以為抑郁就是討厭生活了,討厭生活很正常呀,一個人到了快三十歲,還帶著水靈靈的心情熱愛生活,一定是他出了問題了,對生命的厭惡泰戈爾醫(yī)不好,柏拉圖也不行,愛情只會添亂。他讀過幾本心理學(xué)方面的名著,也沒找到答案,聽過音樂,記過日記,堅持運動,但依然淪陷了,他又階段性的抑郁了。感覺生活中的一切都毫無意義,讓他像小螞蟻一樣埋頭去奮斗,他厭惡這個念頭,沒有他想見的人,想看的書,想看的電影,他覺得生活像發(fā)生了九級地震,一瞬間崩塌了,他像個旁觀者,眼睛里是漠視,心里是零度,他厭惡這被設(shè)計好了的人生,他和造物主對抗,可沒勇氣離開人間。
莫非正看著窗外的車流,門鈴響了,打開門是英子,英子接到莫非同事的電話趕過來的,他同事說莫非情緒又感冒了,請英子來照顧一下他。英子看到莫非發(fā)烏的臉,頭發(fā)凌亂,胡子肆意地長著,眼神里全是迷茫,英子心里一沉,她主動走進(jìn)去,把門關(guān)上,說:“他們說你感冒了,我過來看看你,你這傻瓜,瘦了好多呀!我給你帶來了紅豆粥,快吃?!庇⒆影阎鄰谋赝暗钩鰜?,找來勺子,又切了買來的牛肉拌了黃瓜,熱了一個饅頭,牽著莫非的手坐到餐桌前,看他吃完。英子刷完碗,又給莫非洗了頭吹干,又給他刮了胡子,讓他刷了牙洗完臉,穿好外套帶他出去。英子拉著莫非的手站在樓門口說:“你和植物一樣離不開太陽,別把自己放在小屋里,咱們走走吧!”
這一天英子和莫非走了很遠(yuǎn)的路,坐了秋千,吃了川味面條,看到一只把耳朵染綠的狗,和一群老太太聊聊她們的孫子孫女,看了臘梅花,看到一處房子著火了,莫非又好像有生機(jī)了,他好像沖破了什么,臉上又有了淡淡的笑。坐在公園的木椅上,英子對莫非說:“你不能生活在大腦里,那里再美也不真實,我們要大吃大喝,大吵大鬧,我要擰你一把,你會疼,我要親你一下,你會開心。不要在大腦里排練,你要和我談?wù)鎸嵉膽賽?,哪怕明天就分手。你不可以被書困住。莫非,聽到?jīng)]有?”說著英子擰了莫非一下,莫非跳起來,說:“你這個狠婆娘,要謀殺親夫呀!"
莫非的感冒好了,他可能和太陽進(jìn)行了光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