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們在這開槍的！”郭麒麟才剛趕到，一切都已結束，只見地上倒著一個女人，他跑過去把人抱起，看見五年未見的臉，“葉子，葉子……”捂住她身上的血窟窿，讓手下去叫醫(yī)生來救，胡亂捂住葉子的傷口，不讓血再涌出。

“葉兒，你看看我，我是大林啊。”

“大林?！彼谷皇嬲沟匦α耍X得全身的血液都失去了溫度，整個人冷得打顫，她知道自己活不下去，只有一件事放不下，卻克制不住合眼睡去的困意。

再多的疑惑，再大的恨意，當她回到自己的身邊，全都不值得追究了，一切的思念和怨恨左不過是因為始終沒能放下這個人，“葉兒，你別千萬別睡，等一下醫(yī)生就來了，千萬別睡……咱們再也不分開了。”郭麒麟涕淚橫流，根本不在意自己說了什么，只是怕真的沒了聲音，葉子支持不住暈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Alain，Alain……”叫著女兒的名字，可郭麒麟根本不明所以，故事太漫長，可她沒時間敘述，“咱們的孩子，咱們的孩子?！彼强窟@幾個字才活下來的，這句話必須讓郭麒麟知道。

“什么咱們的孩子，你說清楚，咱們的孩子怎么了？”

沒有囑托沒有請求，沒有時間述說思念，一切戛然而止。葉子沒了氣息，血流了一地，浸透了郭麒麟的衣裳。

看著保姆抱著熟睡中小女孩，忍不住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保姆被眼前的情形嚇得腿軟，聽見小姐的名字也只能站定，夢里的小孩突然吭嘰著要醒，嘟囔地叫著媽媽，眼皮睜開一半，郭麒麟立刻用手去擋，催著人趕快離開。

“老板，醫(yī)生快到了，咱們得走了。”

如果不是郭麒麟堅持，所有醫(yī)生都會放棄搶救，葉子不多下降的心跳血壓幾乎沒有好轉的可能，只是用輸血和藥物勉強維持手術。郭麒麟?yún)s只有一句話，她不能死。葉子不能死，他還有太多疑惑需要這個人幫他解開。ALAIN為什么是咱們的孩子。他太想知道了。

“老板，DNA結果出來了。是同一認定?！?/p>

他踉蹌著去安置ALAIN的房間，推門看見小姑娘正垂著頭流淚，小手忙不迭地去擦，卻堵不住不斷涌出的淚水。他貼過去，蹲下身要給女兒擦凈淚水，卻被小丫頭果斷地躲開。

“媽媽說不可以?！?/p>

“不可以什么？”

“不可以讓別人擦眼淚。”她眼睛晶瑩的，帶著濃濃的哭腔，卻一字一字說得堅定。

“為什么??？”葉子這個小哭包竟然會這樣教女兒，從前哭哭啼啼的時候，不都是自己給她一點擦凈，吻了哭腫的眼睛才算安撫好嗎。

“媽媽說，總有一天幫你擦眼淚的人會不在身邊，那個時候會更傷心，所以不要有壞習慣?！?/p>

“好，聽媽媽的話，自己把眼淚擦干凈。”終于明白，母親傷過的心，怎么舍得讓女兒再經(jīng)歷一遍。ALAIN如何能明白緣由，只是聽話罷了。葉子說的，自然全都要照做。

“叔叔，我媽媽呢？”

“ALAIN，我不是叔叔，我是爸爸?！?/p>

“你不是，我爸爸在忙。”

“ALAIN……”他自然知道，孩子指的爸爸是那個人，可是如何分辯呢，讓一個孩子去理解這個復雜丑陋的世界嗎？罷了，“爸爸媽媽都在忙，你乖乖住在這兒，跟我一起，好嗎？”

小丫頭使勁搖頭，“我要媽媽?！背閲}著又要噴出眼淚，郭麒麟覺得自己的心被翻來覆去扯個粉碎，抱著自己的小女兒，讓她一點點放松下來。不敢用力去抱，生怕弄疼了小姑娘。

葉兒，怎么辦，ALAIN哭了，我該怎么辦。不可以幫她擦眼淚是嗎？還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事，你告訴我，我全都會照做的。在女兒的世界里我什么都不是，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