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就是你親媽?！?/p>

佳佳腦子里一直旋轉(zhuǎn)著繼母的話，她送走那個討人嫌的女人，又偷偷跑回美容院。她只來過一次，竟記得路，不管店里人的勸阻，徑直跑到三樓的貴賓室，門也不敲，直接推開站在門口。

“老板，我們攔不住?！?/p>

“上午才買了你幾萬的會員卡，下午就不認人了？”

“你們出去吧，沒事?！比~子撐著桌子站起身，緊張地盯著寧寧看。

小姑娘冷冷地看著她，自己找了沙發(fā)坐下?！澳氵@里可以祛手術(shù)疤嗎？”

佳佳撩開長裙，露出左腿，膝蓋周圍幾條沒有秩序的傷疤印在白皙纖長的腿上，對比強烈。

“你怕嗎？”她很享受地看著葉子驚訝的表情。

“我的膝蓋有傷，做過很多次手術(shù)，這里的關(guān)節(jié)是假的?！?/p>

葉子幾乎跪在女兒腳下，手指輕撫著她腿上的每一道疤痕。深深淺淺的印記記錄著這些年女兒經(jīng)歷的每一次折磨。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死死咬著口腔里的嫩肉，逼著自己不要落淚。

“我之前見過你，你記得嗎？”佳佳很期待這個人能給一點反應，她看得出這個人的神色里帶著不尋常的內(nèi)容，她甚至希望這個女兒可以抱著她失聲痛哭，就像電視機劇里演的那樣。

“不記得?！?/p>

“你也不記得我爸爸了嗎？”

“我并不認識令尊?！?/p>

“我爸是郭麒麟，爺爺是郭德綱。還會有人不認識他們嗎？”

“是這樣啊……”葉子淡淡地應著，盡可能只把這個驕傲的小姑娘當做家境優(yōu)渥的小客人。

“你的手，抖什么？很怕嗎？”

“一部分疤痕是可以去掉的，不過會很疼?！?/p>

“還能有復健疼嗎？”佳佳自認為很會駕馭疼痛，并不把這些放在眼里?！八懔?，幫我洗下頭發(fā)?！?/p>

大小姐習慣支使身邊的人，即便在這樣陌生的環(huán)境，她那頤指氣使的樣子也不會收斂半分。

“這個店，是誰送給你的？”

“這是我自己的店?！比~子用手擋著水流，讓溫水盡可能溫和地打濕寧寧的頭皮。

“我媽媽，我說的不是你見過的那個，她是爸爸的太太。我自己的媽媽，不要我了。”

“你爸爸對你好嗎？”

“還可以?！奔鸭押芟硎軠厝岬陌茨?，她微微閉上眼睛，溫暖得宜的房間比冷清的酒店要好得多。

“那就好。你的發(fā)梢有分叉，記得修剪。還有不常見的東西不要吃，小心過敏?！彼跣醯仨樦?，可這十幾年的擔心哪里是這一點時間能說得完的。

葉子看著她緊閉著眼，氣息越來越重，大約睡得很沉。輕手輕腳地用干毛巾包住女兒的濕發(fā)，呆呆地坐著。

這大概是唯一一次她可以如此之近地觀察女兒的容貌。葉子甚至不敢摸女兒的臉，生怕把女兒吵醒，拿過自己的毛毯好好地蓋在寧寧身上，讓她暖暖地多睡一會兒。

“嗯…好困…”佳佳睡醒，小聲嘟囔著，她瞬間覺得安心自在，嬌嬌弱弱地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