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這種詭異氣氛的罪魁禍首九嬰前所未有的乖巧。
那架勢對梅長蘇和藺晨來說簡直不能更眼熟,從小到大她和飛流每次干點什么心虛的事情,完了之后就是這種表情——我知道錯了,但是搞不好下次還會再犯。
梅長蘇都要被氣樂了。
他手上捏著酒杯,喊了一聲:“前川。”
“誒!”九嬰立刻坐直了乖乖應到。
藺晨直接開酸:“哎呀哎呀,一叫就答應,還答應得這么快,我都沒有這待遇?!?/p>
飛流癱著一張臉,眼睛里全是茫然,不知道為什么也跟著點頭:“沒有這待遇?!?/p>
梅長蘇閉了閉眼,努力平心靜氣:“你這些年在外頭可有什么奇遇?”
九嬰不敢怠慢連連點頭:“可多了,待會慢慢說給你們聽?!?/p>
藺晨接著酸:“聽聽這話,‘說給你們聽’,我也就是個‘們’了,蘇哥哥不來我是連個好都落不著啊。”
飛流板著臉繼續(xù)點頭:“落不著、落不著?!?/p>
范閑的肩膀一聳,表情很是扭曲。
不行,他得憋住千萬不能笑,要不然這火力說不好就得轉(zhuǎn)移到他頭上。
梅長蘇額角似有青筋突起,九嬰感覺他應該是挺想發(fā)作的,但還是忍住了。
“前川這次回來是想長住一段時間嗎?”
這一次九嬰還沒有開口藺晨就直接酸了:“你聽他這話,‘這次回來長住一段時間’,怎得聽上去就這么生分了呢?”
“生分了,生分了?!憋w流也接得越來越順暢。
梅長蘇闔上眼淺淺地吸了口氣。
藺晨還沒說完:“這地方恐怕不是長久之地,要不然我?guī)е鴰讉€孩子會瑯琊山算了,我那山溝溝犄角旮旯的偏是偏了點,但勝在地方大規(guī)矩少,養(yǎng)幾個人還不在話下?!?/p>
飛流這一次沒有接茬,只是睜著一雙眼睛看向九嬰,睫毛撲閃撲閃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藺晨!”梅長蘇終于是忍不住了,喊了一聲。
“叫那么大聲干嘛,我還沒聾呢。”藺晨故意偏過頭不去看他。
霓凰郡主也忍著笑,借著喝酒的樣子抬手擋了擋臉上的表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藺晨就是在故意擠兌梅長蘇,原因一眼就看得出來,就是不開心梅長蘇想訓孩子唄。
其實梅長蘇也挺冤的,他只是起了個念頭,對九嬰稍微稍微冷淡了一點,交談間的坑都還沒挖,一鏟子都沒鏟下去,直接被藺晨酸得全面崩盤。
明明一直以來叫的最兇要給九嬰漲點記性的就是藺晨!
感到被隊友痛擊的梅長蘇:……
好樣的藺晨,舍不得自家丫頭為難就直接反手擠兌他,真是好樣的。
梅長蘇臉上的表情越發(fā)和善,只聽見他輕聲問道:“藺晨閣主倒是越發(fā)會疼孩子了,若是你平素對其他姑娘也有這般耐心,也不至于……”
他都話沒說完,但舉杯和霓凰郡主對視那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擠兌我,我嘲諷你,非常公平。
藺晨哼哼道:“其他人關我什么事,別人家的姑娘有別人疼,我自然先緊著自家姑娘……我樂意?!?/p>
飛流聽得一知半解,只知道藺晨說要對自己姑娘好,腦袋登時點得和彈簧一樣:“樂意、樂意?!?/p>
梅長蘇搖了搖頭,臉上帶著無奈的笑。
藺晨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沒接著補刀,而是在梅長蘇看不見的角度朝九嬰眨了眨眼。
看吧,他說到做到,說攔著梅長蘇生氣就絕不讓一縷煙冒出來,直接從源頭掐死。
九嬰在桌子下給他翹起大拇指。
藺晨哥哥棒棒噠!
梅長蘇被藺晨擠兌得沒脾氣了,九嬰可不敢真啥都不交代。
她挑著一些不是那么刺激的事情,稍微美化了一下下說了出來。
“我在外頭的時候交了兩個朋友,那兩個朋友是有些倒霉的,成天不是上山就是下海,在墓里還總能碰到一些奇怪的東西?!?/p>
“在墓里?”梅長蘇和藺晨都很能抓重點。
九嬰露出一個相當標準的微笑:“是呀,那兩個朋友的家族傳承?!?/p>
“你這兩個朋友……”梅長蘇垂眸思量了一小會,“偷墳掘墓,也難怪你會給景琰出那種主意。”
慫恿人家扒皇陵以次充好什么的……這一下不就豁然開朗了。
九嬰抿著唇,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過獎了過獎了,都是吳邪吳老師言傳身授教得好。
“除了那兩個朋友之外,我還認識了一個很活潑的小姑娘,和她的冤種叔叔,和一個可愛的老頭子。順便還幫他們對付了一下世敵,收集了一些小寶藏?!?/p>
梅長蘇和藺晨都知道自家孩子是報喜不報憂,光挑著有趣的說,全然不提風險,但他們也相當配合地笑了。
“這樣看來也難怪你樂不思蜀,成日里不著家了?!?/p>
“哪能啊,我在外頭可天天惦記著你們呢?!本艐氤堕e擠擠眼睛,“范閑你說是吧?!?/p>
范閑無辜被call到,急忙點頭:“是是是,經(jīng)常提起呢?!?/p>
經(jīng)常提起就怕回來挨揍,這是可以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