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出來”
半晌,天鵝絨般的聲音打破寧靜。
“還沒好”
阿德里婭咳嗽道,語氣有些不自在。
“別騙我”斯內(nèi)普微微皺起眉“你騙不了我的”
他太熟悉了,接近十一年這么了解一個人。了解到他的一言一行,了解她所以的喜好,甚至知曉她下一句話所說的話。
阿德里婭勾了勾唇,垂下眼。
“教授,也許以前我還可以說,肆意奔跑吧,在這個如野草般野蠻生長的年紀(jì)?!?/p>
“也許我應(yīng)該像18歲那年一樣,在草坪上擁抱陽光,在掃帚上擁抱青春。在那些枯燥無味的課堂上,撐著腦袋寫著一個又一個你的名字”
“你現(xiàn)在依然可以”
“我沒有機會了教授”
阿德里婭笑起來,聲音帶著哽咽。
“我沒有那個機會了,我所有的幸運值都用在了遇見你身上,我已經(jīng)沒有幸運了”
“我再也不是那個年紀(jì),所謂的斯萊特林吉祥物了”
“…你在說些什么阿德里婭”
斯內(nèi)普感覺心臟如同刀片割動的一般,他快步走上前,卻被阿德里婭幾近崩潰的聲音攔住。
“不…不!不要過來!!”
“…求你,別過來”
斯內(nèi)普停住腳步,簾子的那頭,是止不住的啜泣聲。
“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阿德里婭”
他深吸了一口氣,握緊的雙手像深處黑暗的冰窖。
“我們可以一起面對,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
“我沒有機會了教授…我沒有了……我在死咒面前活了下來,這是惡魔替我擋下的,你還記得嗎。我說的那個會抽煙的美人魚?!?/p>
“但作為交換,我的時間…我的時間被作為交換”
阿德里婭抬起頭,看向簾子外黑色的身影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幾近80歲的老人了”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頭發(fā)的變色,脫落。皮膚一寸一寸的松弛,聲音一點一點的變化”
“我沒有機會了教授”
夕陽像是被攪渾的蛋黃,胡亂地涂抹在天空里。
“…讓我看看你阿德里婭”
“你還記得,那次在魁地奇上的場景嗎?”
阿德里婭打斷他,自顧自說道。
“陽光幾乎停在了我最好的年紀(jì),在掃把上感覺飛馳般的愉悅。
那個時候我特意別了條墨綠色的發(fā)帶,我想讓你能在那么多人群中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
那時我們還足夠年輕。我們一起讀普魯斯特的追憶。
黑湖旁盛開的白茶花,大朵大朵的盛開甜膩的清香。
“還有遇到學(xué)生時代的你,是因為一本書,我碰了那本書。然后再睜眼就到了你那邊?!?/p>
“教授,我不后悔我這一輩子。我不后悔我這黃金一般,又一文不值的青春。”
寂靜中涌起疏影,暗香陣陣,白煙將視線模糊
渾濁的云霧越來越濃。將高高掛在天上的太陽吞吃入腹。
四下沒有風(fēng),枝頭的青葉卻在輕輕顫動。
冰冷的泉水把整個沸騰的世界洗滌的一片寂靜。
斯內(nèi)普只覺得喉嚨似是卡著什么東西。沒有溫度的世界,沒有光線的世界。
阿德里婭用手揪住心口,湛藍的瞳孔失去光澤。
她笑起來,滾燙的眼淚滴在潔白的床底上。
“我愛你西弗勒斯,你要記得我”
混沌的光線把她的聲影慢慢拖進黑暗,如同碎片一般,從她的腿一直到脖頸。
如同飛散的光點一般。
“阿德里婭…拜托,求你…”
斯內(nèi)普快步上前,拉來簾子的那一剎那。
風(fēng)一吹,四面散開,萬物靜寂。
燥熱的喧嘩。
或者陰暗的冰冷。
世界朝著兩極奔走而去。
——這是大戰(zhàn)后的第十五天。
阿德里婭.克里克斯,死在了大戰(zhàn)后的第十五天。
沒有人知道這位奇怪的新校長,為什么喜歡站在八樓天臺上吹風(fēng)。
也沒有人知道,那件僅穿了兩次的魔綠色袍子里,放著一枚閃閃發(fā)光的鉆石。
帶著金色邊框的鉆石,連同著那件長袍。
永遠的放在了霍格沃茲最底層的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