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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里,會客廳透進的陽光帶些微涼,天花板高挑至六米的偌大空間內彌漫著上乘西湖龍井特有的蘭花香。
老人們爽朗的交談聲陣陣而起,輕松的言語間透露著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威嚴,廳門處守在兩邊的傭人凝神靜氣,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的動作。
泰安區(qū)坐落在城北的茯苓山腳下,靠山而建,兩面環(huán)湖,景色在整個上京城都算得上是一絕。
自會客廳的巨大落地窗看去便是泰安區(qū)最大的人工湖,遠遠一望幾只天鵝在湖中央飛起落下,羽翼在天宇間舒展。
“老先生,孫少爺到了?!?/p>
傳話的傭人話音剛落,轉角便響起嚴浩翔的聲音。他五官硬朗、輪廓立體、眼睛深邃,此時因愉快的心情鈍化了刺人的鋒利。
會客廳坐了不少人,他唯獨向主座最顯眼的兩位老人問了聲好。
嚴浩翔爺爺,外公。
輕車熟路的走到一處單人沙發(fā)坐下,沒等傭人過來招呼便顧自倒了杯茶,彎著眼角,任誰看都知道他現在心情很好。
時正卿略帶探究與笑意的眼神看著嚴浩翔,手中轉了轉茶杯,向他身邊的助手遞了個眼神。
后者十分上道,拿著手里準備好的股市實時數據遞給嚴浩翔。
無疑,顧漣笙與嚴浩翔離婚的消息一放出來,顧家股市暴跌,近兩年入股的董事們也紛紛撤股,所謂樹倒猢猻散。
原以攀上總統府和暮山這兩棵大樹的顧家曾在一夜之間躍身于盈利性最強悍的上市集團,顧家隨之水漲船高,從四九城排邊的家族里脫穎而出,站到核心位置。
不過如今沒了最大的后備靠山,顧家儼然成為一只失去艦母的孤舟,漫無目的的漂洋在四九城的商業(yè)體系中,最終的結局已經不言而喻。
嚴浩翔還行,意料之中。
“什么時候做事能不這么莽撞?”
“再留幾年也不遲?!?/p>
所有人都明白,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婚姻只是權利的附庸,或是利益的祭品,何況嚴浩翔背后是總統府與上將府。
是否能夠錦上添花,并不重要,嚴浩翔只需要選一個出身清白,毫無污點的妻子。
往往命運弄人,如果沒有顧家已逝老人曾經救下時正卿一命,也就沒有顧家與嚴家的婚約,更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嚴浩翔給他們的時間已經足夠顧家在上京站穩(wěn)腳跟。
嚴浩翔如果像這樣一失去附庸就被打的支離破碎,這個婚約也沒有持續(xù)的必要。
事實的確如此,顧家尚且抱有野心,卻又把握不住人人都想求得合作的機會,身為這一輩里成就最高的中流砥柱,嚴浩翔無疑是上京名媛貴女相爭的對象。
不僅擁有軍區(qū)少將夫人的頭銜更可以一輩子位居權力之巔,躋身貴胄宗族的行列。
場面話固然說的過去,卻有人深知嚴浩翔突然宣布離婚,并對顧家實施強硬手段的緣由。
時懿意料之中~
順著壁爐上古畫的側邊看去,時懿趴在樓梯的欄桿上,目光在樓下掃過,最后沖嚴浩翔招了招手。
后者罕見的微微彎唇,以示回應。
光鋪得很隨意,就渡了半邊金黃,嚴浩翔坐姿很端正,像一副靜態(tài)的畫,畫外是汽霧蒙蒙的秋晨,畫里是優(yōu)雅不折的貴公子。
始終沒有說話的嚴凌云涮掉杯里已涼透的茶水,重重嘆了口氣。
“你好歹讓我老頭子有所準備吧?!?/p>
“漾漾眼看要訂婚了,你又上趕著離婚,這算什么事?”
許是話中有讓嚴浩翔深感厭惡的詞語,停在眼尾的孽笑頓住,眉梢壓下,目光落在茶盞上,沒有正眼看任何人。
嚴浩翔這倒是沒什么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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