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聆聽天命

“白鳳九，你終于醒了。你到這邊來，我是母神的使者?！?/p>

“你有何憑據(jù)？母神不是早就身歸混沌了嗎？”雖是如此說，鳳九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來到了那人的身邊。

“這個是母神的信物。你說的不錯，但她的一縷神識一直飄蕩在這世間，注視著四海八荒的太平。因著東華帝君逆天與你在凡間廝守，而你又擅動三生石，已是蒼天震怒，那次若水河畔擎蒼叛亂只是一個警示。如今東華竟要娶妻，恐怕四海八荒要迎來一場浩劫了，而你青丘也不會幸免。到時妖魔橫生，天地逆行，不知多少生靈要?dú)w于塵土?！?/p>

鳳九低頭沉思。

“你可知你與東華帝君之間原本就是孽緣，當(dāng)年幸得你法力不濟(jì)，若你真能用狐尾化作的法器在三生石上刻名。這就是你們的結(jié)局！”

使者翻手幻出一面銅鏡，三生石上顯出東華帝君和白鳳九的名字并排列在一起，而后是整整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打在失了九成法力的東華和還未飛升上仙的鳳九身上，兩人口吐鮮血，雙目緊閉，生死未明……

看到畫面消失后的鳳九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是該慶幸自己沒有害人害己嗎？想到東華和姬蘅的婚約，鳳九目光堅定地望向使者：“你今日召我前來，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有，就是你和你額間的鳳羽花。你且聽我細(xì)細(xì)道來……”

聽完使者的陳述，鳳九神色莫辨，不知是喜是悲。東華，如果娶那魔族公主是你的心愿，那我用這條命來助你得償所愿。而我是不是也能終得解脫了？再不用受相思之苦，更不用聽到你們恩愛的只言片語。這樣，很好。

“鳳九，東華帝君守九住心，專注一趣，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領(lǐng)命時，他若成魔，必會為禍蒼生，你又做何想？”

“不會的，他愛的是那魔族公主，想來不會在意我的生死?！?/p>

“那你可知作為這四海八荒唯一一只九尾紅狐，你的體質(zhì)有何特殊之處嗎？”

“鳳九不知。”

“就是你的心，九尾紅狐的心是克制魔性的利器。還有那件事，如果你想好了，就默念我剛剛傳授你的咒語召喚我，那時即是安天命之際。只是，一旦你領(lǐng)了這天命，便再無轉(zhuǎn)寰余地，從此塵埃落定，萬劫不復(fù)。切記，切記。你且回去吧?！?/p>

使者將一縷金光注入鳳九額間的鳳羽花中，同時一個鮮紅的火焰紋出現(xiàn)在鳳九右手掌心。隨后鳳九意識再度陷入模糊，清醒過來時自己已立在了狐貍洞外，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惟有手中慢慢變淡而后消失不見的火焰紋昭示著一切的真實(shí)。之后，鳳九慢慢挪進(jìn)了狐貍洞內(nèi)。

“爹，您怎么突然來了？”

“鳳九，想來那件事你姑姑已經(jīng)告訴你了，爹明白你現(xiàn)在的心情。只是你已經(jīng)是青丘女君了，凡事都要顧全大局看開一點(diǎn)。之前爹一直覺得元貞那孩子性情純良，多番撮合你們在一起，現(xiàn)在爹仍然希望你能考慮考慮這樁婚事。”

“爹，大伯母已經(jīng)有了身孕，聽折顏說我要添一個弟弟了，很快我就不是青丘唯一的孫輩了，還需要這樣著急將女兒嫁出去嗎？”鳳九心下無限蒼涼，爹，對不起，女兒真的不愿再違逆你的意思，只是這段日子有太多無法承受之重了，重得女兒要被壓垮了。

“鳳九，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你知道，自你那次……那次斷尾后，你娘大病一場，身子一直不好。我們年歲大了，不忍看你守著癡念孤苦一生，連個做伴和說話的人都沒有。東華帝君不是我們能肖想的，你放下他吧?！卑邹鹊恼Z氣已是有些哽咽。

望著父親鬢邊若隱若現(xiàn)的白發(fā)，鳳九只覺無限愧疚悔恨，自己一味追逐一份不可能的感情，卻沒有留意到父母竟?jié)u漸年老了，而自己即將……她不敢再想下去，轉(zhuǎn)頭強(qiáng)行壓制住心中的酸楚和眼中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看到女兒不語，白奕雖萬分不忍，也只有心下一橫，罷了，長痛不如短痛，緩緩艱難開口：“鳳九，爹知道你對東華帝君癡心不悔，為了讓你能徹底放下他，爹剛剛已去太晨宮請求帝君親自為你和元貞賜婚……”

鳳九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爹，你告訴女兒，帝君真的答應(yīng)了你？這婚是帝君親賜的？”

“是，鳳九，你不要怪爹……”

“爹，你不要再說了，女兒嫁就是了。以后鳳九不能在身邊侍奉您二老，望爹娘今后珍重身體。女兒不孝，從前不懂事讓青丘和爹丟了臉面，今后再也不會了?！?/p>

鳳九的話語中帶著無限凄涼，白奕覺得奇怪，只當(dāng)是女兒與東華帝君斷情心傷，并未多想。

“爹，那東華帝君的婚期定在何時？”

“三月之后。”

“從前女兒年少無知，錯把報恩當(dāng)做其他，成了四海八荒的笑柄。如今女兒大夢初醒，未免他人議論，橫生事端，毀我青丘清譽(yù)，就將女兒的婚事定在半月后吧。爹，您看此事是否可行？”

“好，只要你能放下東華帝君，重新開始，爹什么都依你?！?/p>

“女兒謝過爹爹成全！”鳳九凄楚一笑。

只是，望著眼前不一樣的鳳九，不知為何，白奕的心頭閃過一絲憂慮甚至是不祥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