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號錫將自己泡在浴桶里,水換了一次又一次,幾乎要洗下一層皮來。
鄭號錫換水。
程諾諾哦哦。
程諾諾應(yīng)著,連忙提著桶跑了出去,沒一會卻再次跑回來:
程諾諾沒熱水了。
鄭號錫那就換涼水。
程諾諾不行。
程諾諾涼水你會生病的。
鄭號錫我說換涼水就換涼水。
鄭號錫重重一拳垂在水面上,將水花濺得滿地都是,程諾諾身上的衣服也跟著濕了大片,她短促地驚叫了一聲,卻突然探下身將他緊緊擁在了懷里。
鄭號錫推開她,她便再上前,推開,再上前,如此往復(fù)幾次,直到那人再不掙扎:
程諾諾沒事的,沒事的……咱們不臟……沒事的……
懷里的人哭的渾身都在抖動,嗚咽得如同一個被欺負了的孩子:
鄭號錫為什么……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要這么對我……
程諾諾也跟著哭,就算一切都不是她所做,卻用的都是她這雙手,傷害了她身旁的每一個人,每一個靠近她的人。
程諾妍走了,她欠下的債只能由她程諾諾一點一點去還,可她還的起嗎?
她根本還不起。
這一晚,鄭號錫是蜷縮在她懷里入睡的,像是一個沒有出生的嬰兒,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小團。
程諾諾輕輕拍著他的背,腦海之中亂麻一般千絲萬縷糾纏,使她怎么也睡不著。
就如同剛來這個世界之時,她身邊只剩下了鄭號錫,可是,那時候的她還滿懷希望,如今她的希望卻全沒了。
她的號錫哥因為她受盡了苦痛,而她的泰亨,身邊已經(jīng)有了別的女人,他望向自己時那般的冰冷,冷得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可他們曾經(jīng)陌生的時候,他都從未有過這樣的眼神,這是真正心灰了,才會不帶一點溫情吧?
幫著鄭號錫出去買東西時,她也總是有意無意地路過帥府門前,士兵不再像先前那般的驅(qū)趕她,或許是根本認不出她現(xiàn)在的樣子。
不著急回去的時候,她便在不遠處蹲著,只等金泰亨出來時能看他一眼。
多么像那些分手后形同陌路的情侶啊,一個有了新的生活,而另一個卻困進了迷宮怪圈,怎么也出不來。
鄭號錫睡著了,還在時不時地抽噎兩聲,仿佛進了夢中依舊那么多的委屈,讓她心疼到了呼吸都跟著抽搐,她用力將他抱緊了些,就像他們曾經(jīng)一起乞討時那般,互相安慰。
可畢竟還是不同了。
月亮還是那般的圓,天氣也是一般的冷,呼出的水汽凝結(jié)成白煙,就算哈在手上也感覺不到以前的溫暖。
那時候,鄭號錫樂呵呵地對她承諾,會拼上一切保護她。
如今,她真的讓他拼掉了一切。
突然從夢中驚嚇而醒,懷中的人猛地推開她坐起身,大口大口汲取著空氣,仿佛稍微慢上一點便會窒息而亡,她連忙上前為他順著氣:
程諾諾不怕不怕,都是夢。
燭光下,他緩緩轉(zhuǎn)頭,望向她時滿眼的驚懼,突然再次將她推了開去,身子努力往床角縮著,生怕她再靠近半步:
鄭號錫不是夢,不是夢……
鄭號錫你是惡鬼……是來索命的惡鬼……
鄭號錫別靠近我……求你了……別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