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這場雪,比往些年都要大,天剛蒙蒙亮,金碩珍就已經(jīng)招呼起了府里的眾人,趕緊把雪清理干凈。
負責打掃門前雪的幾個人打著哈欠出了門,還不等開始干,金碩珍就已經(jīng)從身后趕了過來,一開口又是一肚子的咆躁:
金碩珍一個個都磨蹭什么?是要我教你們怎么打掃嗎?
幾人連忙應(yīng)著“不敢”,立刻開動手里的笤帚。
可不等雪掃開多少,突然有人尖叫了一聲:
小廝死……死人……
金碩珍連忙過去,就看掃開的雪里一只手正露在外面,他趕緊招呼:
金碩珍快把人扒出來,看看有沒有救。
每年路邊都有被凍死的乞丐,他也只當那是一個乞丐,想著還能救就救一下,不能救就命人挖個坑趕緊埋了。
卻不想,那人的臉剛被扒出來,他就愣住了。
程諾諾的一張臉已經(jīng)被凍的發(fā)青,牙關(guān)緊咬,雙目緊閉,儼然已經(jīng)沒了生息。
小廝諾諾小姐?她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
昨晚守門的小廝擠過來,一眼就看到了程諾諾,驚呼出聲。
金碩珍也來不及去問他話里的意思,蹲下身伸手在她脖頸處試了試,這才松了口氣,立刻吩咐:
金碩珍還活著,趕緊把她抬進府,你倆快去找大夫,你,去通知大帥,就說他老情人快死了。
大夫是被人拽著跑來的,一路上摔了好幾個跟頭,趕到結(jié)香院的時候幾乎與金泰亨撞了個滿懷。
還不等告罪,便已被人推了進去。
等待仿佛變得極為漫長,門口的人焦躁地踱著步,聽著守夜小廝跪在地上的稟報,懊悔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幾巴掌。
都怪他,偏偏與她賭什么氣,如果沒有昨晚的賭氣,她又怎會大半夜跑過來?
若是,若是程諾諾出什么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房門被打開,大夫苦著個臉,一下了就讓金泰亨的心沉了下去。
金泰亨怎么樣?
大夫藥石上已經(jīng)無計可施。
大夫嘆了口氣:
大夫不過……民間有個土法子,說凍僵了的人要用雪來擦身子,如今能不能給救回來,也只能這么試試了……
金泰亨立刻弄幾桶雪過來。
大夫的話還未說完,金泰亨就已經(jīng)沖進了屋。
這個法子他不是沒用過,先前打仗時候,凍得身上沒了人氣,他們就會哆嗦著敞開衣襟,用雪來擦胸膛,若是實在連手也抬不起來了,要不就等別人來幫忙,要不就只能等死。
仿佛是感覺不到寒冷,他手里抓著一把把的雪在程諾諾身上快速搓著,直到搓得她原本青灰的皮膚慢慢有了血色。
他突然脫掉自己的衣服,朝著那具冰冷的身軀抱了下去。
如同抱著一具死人一般,冷得金泰亨整個人都跟著發(fā)抖,可他不敢松手,盡可能讓自己與她每一寸皮膚都貼合,生怕漏掉一處,便暖不到她。
金泰亨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求你了……諾諾……醒過來啊……
金泰亨我再也不跟你置氣,再也不敢了,你醒過來……醒過來……
他一聲一聲地哭求著,期盼著她能聽到,期盼著她能睜開眼睛,再來看一看他,什么殺父之仇,什么綠帽子,他只要他的諾諾醒過來,一切他都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