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敲了幾下門,聽見里面沒有聲音,也知道已經(jīng)大事不妙了,就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進去。他看見楊環(huán)穿著嫁衣坐在地上,懷里抱著冰冷的李如。
老管家走過去,探了探李如的鼻息,一下子軟弱無力的跪在地上,眼淚一下子就就出來了:“公子!”
楊環(huán)沒有做聲,安靜地抱著懷里的人,只想這樣陰陽兩隔,靜靜的在一起,不再顧紅塵事。
突然,老管家的目光落到桌上的藥碗上,他一時間明白了什么,又看到整齊,沒有翻動過的婚床,立馬從地上騰起來:“你……你們昨晚是不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楊環(huán) 已經(jīng)無所謂了生也好,死也罷,長生又能如何?不過添新愁罷。她抬起有著幾道清晰淚痕的臉,說:“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p>
“你這個禍害!”公子都被你害死了!”老管家氣的渾身直發(fā)抖,“你有什么用?虧我家公子臨死前還想著你,你就是個禍害!禍害!”
楊環(huán)如黑寶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像是怕驚醒就了懷里的人兒又輕聲道:“那又怎么樣呢?”
是??! 她千年前就是禍害,禍害了誰呢?禍了瑁兒,禍了君王,還是禍了國?
因果自食,難分對錯。
“好!我今天就把你這個禍害……”老管家指著楊環(huán),朝問外喊來幾個下人,“你們把這個女人扔出去,從今往后,不許他在她進李府一步!”
“你們要干什么!”楊環(huán)看著幾個男仆人向她走來,不禁往后縮了縮。
“替李府清楚你這個禍害!”老管家咬牙切齒道。
幾個男仆上去,將楊環(huán)和李如拉扯開。楊環(huán)掙扎著,想再伸手去抱地上的李如,卻被一步步拖出房間。
楊環(huán)抓住門框,使勁回頭看地上的李如,她害怕,他卻再也不能站起來保護她:“放開我!瑁兒……瑁兒…”
老管家也無心聽楊環(huán)叫喚些什么,快步走過去,擋住楊環(huán)的視線,一根一根將她的手指剝開。
楊環(huán)的手指在空中徒勞的抓著,她拼命的想抓住李如殘留的一絲氣息,卻再也不能走了。一路被人拖出李府大門,丟在石階上,任由他滾下去,頭發(fā)凌亂了,戴的珠寶散落一地,紅嫁衣沾染了灰塵。
李府的大門快去合閉,楊環(huán)透過那一絲縫隙,最后望了一眼李家,她失了瑁兒。
楊環(huán)無力的轉(zhuǎn)過身,望著李府大門前漫漫長路,他不知道拖著這一身嫁衣該去哪里,這一刻,楊環(huán)好像重回到了監(jiān)獄的日子,那么無助。然而,這次再也不會有人去尋她。
這時,一輛轎車在楊環(huán)面前停下,里面出來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女人,兩個表情嚴(yán)肅的男人跟在她身后。
賈淑走到楊環(huán)面前,盯著她掛著淚痕卻依舊美艷的臉看了許久,在心里暗暗猜測她的遭遇,和著一身嫁衣上的狼狽。許久,輕笑道:“喪家之犬?掃把星?克夫?”
這是她們之間的第一次碰面,楊環(huán)卻不認(rèn)識她,更不知道她懷著的心思。雖然從她一雙美麗卻透露著毒辣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幾分不懷好意,但正傷心的她也都不在乎這些,想要從賈淑身邊過去。
但賈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像看眼中釘一樣,即便她對唐冠楚萬般好,唐冠楚卻心心掛念著面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毫無用處的女人。
對,她毫無用處,只有她賈淑才能幫得了唐冠楚!賈淑這樣一想,心中升起一股怒火,直接抓住楊環(huán)的肩膀。狠狠用力一捏。
“??!楊環(huán)猝不及防,疼的叫喚了一聲,眼神里分明帶著哀怨,“你干什么?”
賈淑自小就跟著父親在黑道上混,自然有一身的好功夫,手下的勁更是比一般人的大,而楊環(huán)之前都是在宮中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哪里經(jīng)得起這力道。
聽見楊環(huán)疼的叫出來了,賈淑手上更用力了,楊環(huán)疼的鄒眉的樣子,讓她很受用。
“你放開!”楊環(huán)喊道,她不明白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放開?”賈淑松開了手,還不等楊環(huán)松口氣,就從脖子后面狠狠打了她一下。楊環(huán)在昏倒前,隱約聽見面前這個漂亮的女人說:“我會給你找個好去處的……”
……
煙月樓。
煙月樓的媽媽方一曦此刻正獨自在房間里喝悶酒,嘴里沒好氣罵道:“這個章雪靈,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還真以為我不敢收拾她,把我的搖錢樹都給害走了!”
一想到 她原本想好的搖錢樹楊環(huán),方一曦心里更難過了,連喝了幾杯酒。
“砰!”
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進來兩男一女,一男的肩上還被著一個大麻袋。
方一曦驚的差點連手上的酒杯都沒拿好,也不管來人是誰,張口就罵道:“哪個瞎了眼的,進來不知道要敲門嗎?”
“媽媽……”門口一位穿著暴露的妓女驚恐的望了方一曦一眼,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方一曦這才冷靜下來打量著這來的三人,女的穿著華麗,天生有一股與黑暗相似的讓人害怕的氣息,而方一曦眼尖的瞟見,在她身后站著的兩個面無表情的男人腰間都插著槍。
眼睛瞄到了這些細節(jié),方一曦也不問來人是誰,直接起身笑臉相迎,頭上戴的紅花隨著她的身體一起擺動:“這位小姐生的好標(biāo)志,不知道來這里有什么事呢?”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方一曦最懂這一點了。
賈淑看了那個大麻袋一眼,那個扛麻袋的男人立馬把麻袋放到地上,解開口子,露出一個女人的面孔來。
賈淑悠然道:“這個女人,賣給你?!?/p>
方一曦覺得這個女人好眼熟,彎腰一看,正是她失去的“搖錢樹”楊環(huán)。
“這……太驚喜了?!狈揭魂厝滩蛔〉男老?,“不知道小姐要賣多少錢?”
賈淑伸出一根手指,臉上顯露出玩味來:“一塊大洋就夠了?!?/p>
方一曦笑得更深了,卻沒有多問,眼前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相必是和楊環(huán)過不去,才會這樣:“好,這就付錢給你,稍等?!?/p>
方一曦從抽屜里拿出一塊大洋給她:“小姐慢走,不送?!?/p>
賈淑接那過一塊大洋,愉快的轉(zhuǎn)身離去:“祝媽媽生意興榮?!?/p>
出了煙月樓,賈淑就將那一塊大洋丟進一個乞丐的碗里,滿意的笑了。她要的不是用楊環(huán)換錢,是要一場交易。
以證明那個女人,就值一塊大洋!
沒有了紅燭光了,只有頭頂?shù)陌坠猓盏淖屓四吧?/p>
楊環(huán)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動了動身體,肩膀上傳來一陣痛感。她從床上坐起來,正好對面有一面大鏡子,照著自己的全身,發(fā)現(xiàn)鏡子里的她,嫁衣已經(jīng)被換下了,穿著一件藍色小碎花旗袍,頭發(fā)披散開來,像是有人替她梳過一樣柔順垂直。
“你醒了?!胺揭魂囟酥煌胄∶字噙M來,“餓了吧。”
楊環(huán)目光里閃過一絲慌亂:“這是哪里?”
方一曦妖媚的笑道:“靈兒,你回來了,這里是煙月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