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來,秋去冬至。
不知不覺,黑瞎子已經從阮軟的生活里消失了半年,阮軟隱約知道他去了四川,而外公在云南,他們都在尋長生之術,為她沉溺沼澤,深陷且無法脫身。
徒留她一人清醒的在原地。
六七月的肚子顯懷,阮軟身子弱,胃口也不好,除了圓滾滾的肚皮上多了點兒肉,其余的地方依舊很纖細,這樣的身子撐著這個小生命的成長,很困難。
好在他似乎知道母親的不容易,從未亂踢鬧騰過阮軟。
冬日的氣候干冷,阮軟不敢在外面多待,可屋子里又悶的慌,便把躺椅挪到了堂廳里,她的身上蓋了層厚重的絨毯,半躺在椅子上,漫無目的的看著窗外的大雪飄飄。
阿白匍匐在她的身邊陪伴著。
它雖是只貓兒,卻很乖巧懂事,自從阮軟的肚子大了不便活動后,它就再也未討她的抱,生怕自己主人受了累。
屋子外,雪花落在木棉樹孤零零的枯枝上,阮軟看著,眼前忽地想起春日之時,黑瞎子陪她栽樹的情景。
她想他了。
思念如鵝毛般的雪花傾瀉,落地之后融化成水,消失殆盡,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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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又是一年初春。
阮軟早產了。
事態(tài)緊急,但她不愿去別處,便請了醫(yī)護隊到家里,在家里分娩設備肯定不如醫(yī)院先進周全,但阮軟執(zhí)意如此。
左右塵埃已定,也不必拘謹這些小細節(jié)。
潔白的紗布沾染了大片的血液,觸目驚心的落入阮軟眼中,仿佛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
她很堅強,她沒有哭。
聽到嬰兒清脆尖聳的哭啼聲時,女醫(yī)生抱著裹好的小孩,放在在她眼前停頓了會兒,對她欣喜的宣說道,
“是個漂亮的姑娘呢!”
阮軟的臉上已經不見了一點兒血色,但她看到自己用生命換來的小家伙時,由衷粲然的笑了起來,孱弱凄美的宛如即將枯萎的花兒。
阮軟“孩子,交給她父親……”
她虛弱無力的說出最后的囑托。
躺在床榻上,阮軟的意識逐漸渙散消退,她半垂著眼睫,似乎在隱約之間透過窗戶看到了盛開的木棉花。
朝霞般火紅的木棉花迎春而來,燦爛奪目。
她忽然想起她與黑瞎子的約定,說好的今年春天一起賞花。
阮軟顫顫著闔上了雙目,濕潤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滾燙的似乎灼的皮膚都疼,她伸手摸到了心口的位置,那里掛著一個小木刀,感受著浮紋的表面。
阿齊。
木棉花都開了,你怎么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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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軟自見黑瞎子的第一眼起,高高的心城便瓦解了透徹。
這個硬朗痞氣的男人不似普通人,可他在她的面前,好像也不似傳聞那般瘋癲怪異,反倒安穩(wěn)可靠的很。
她叫他阿齊。
并且送了他紫桔梗作為見面禮。
紫桔梗的花語是無緣的愛。
既然早知道是無緣的愛,她一開始本應保持著界限,不與他產生多余的羈絆,可是她沒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他們相愛了。
木棉花開了,白山茶終究枯萎了。
一切,她不曾后悔過。
作者祁頌【白山茶終究枯萎】
作者祁頌【軟軟走啦,走之前留下了一個小生命】